那些执着的,看不破的,不愿放手的……就像一根根丝线缠绕在一起,越缠越紧,越缠越放不下。
不知会不会有庇佑魔的神?
如若我真挚的恳求,能不能请您救救我的阿阳?
穗禾信了数万年的神,如今一朝背弃说没有难受她自己怕也是不信的。
而后看着捧在手心里的残魂,穗禾哭了。哭得伤心又绝望。
肯定是没有的吧!
一个神的叛徒,竟然还在奢望神的怜悯。
魔界没有太阳,所以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穗禾走在魔城的街道,目之所及皆是幽蓝的亮光。
灰暗晦涩,没有希望的感觉。
她又紧了紧环抱旭凤残魂的双臂,试图给予自己力量。
天界穗禾求见卞城王。
穗禾明白如今的魔界也接受新天帝的统领,恨不得对他们两个天界叛徒除之而后快。
唯有卞城王眼光长远又和旭凤有着相惜情谊。
如今只盼能有所庇佑,能护住旭凤的残魂直到找到救活他的办法。
天生凉薄,无情无义。
白玉帝冠加持,银龙蟒袍着身。
润玉独坐大殿上,左手边跟着恹恹的魇兽。眼神里满是漫不经心,仿佛魇兽梦境里放出辱骂的不是他一般。
虽然以雷霆手段夺得天帝之位,下面还是有些不肯服从的神仙妖魔。
魇兽不开心极了,以梦为食此刻只是徒惹难堪。
“不用理会。锦觅去哪里了?”润玉问到。
魇兽摇头又点头,最后眼神流露沮丧。润玉伸手摸了摸魇兽的皮毛,以示安慰。“知道了。她总会回来的。”
陌上如玉,温润公子。
一袭白衣,一只魇兽,摘星布辰。
他也以为会那样永远活下去。
因为孤独寂寞,千年万年就会变成了习惯。
而习惯若不主动去打破,也就会一尘不变。
可如今那个温润公子已经被命运逼得,不得不执起反抗的刀。
这千年万年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该拥有的,以及拥有着却被剥夺的一切。
那些失去的东西让他明白,一味的退让只能让敌人变本加厉。
所以,只有将善良软弱怜悯……这些无用的抛弃掉。他才能获得重生,才能不再……失去什么。
神明的时光很是漫长,这漫长足以让神看腻所有的风景,看厌所有的悲欢离合。
所以执着的神,其实并不多。
彦佑之于穗禾的执着,夹杂着爱情,嫉恨和怜悯,甚至还有一丝的羡慕。
彦佑从不曾真正的上前去表达过心意,或争取去过穗禾。
那些阴暗的,妒恨的心理让他宁愿永远无疾的等待。
幻想那等待的终点是她跌落谷底,主动来找他施以援手。
爱情的方式从来就不是千篇一律。
旭凤表现霸道,可以说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锦觅和穗禾,就是典型的一个爱一个恨。
因为爱,所以与锦觅事事都留有余地,都可原谅。
因为不爱,所以穗禾纵使对他万般千般好,在他心中也不过雁过不留声。
旭凤只看见涅槃遇袭是锦觅救了他,却忘记了之前数十次的涅槃是穗禾日夜守护。
润玉表现在谋划布局。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可惜却算不到锦觅的心。
权欲易满足,贪爱之心难填壑。
穗禾就更直接了或者说更自私。
爱他就对他好,甚至罔顾意愿。爱他就要得到他,哪怕落下个恶毒的名头也不怕。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该受尽宠爱,有些人注定争取也得不来怜爱。
神有欲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望的沟壑得不到满足。
穗禾渴望旭凤的爱,因为她曾得到过那独一无二……不掺有一丝杂质,如水晶琉璃般透明纯洁的,只对她一人的爱。
她拥有着也小心翼翼的捧着,可最终失去了。大抵执念便由此而生。
其实细想一番如若不曾拥有过,就不会有失去,就不会如此惦念不忘。
鎏英不是第一次见到穗禾,却是第一次为神感到震撼。
神魔从来就是两立派,哪怕如今的魔界实力不济表面臣服天界。
做为一个魔,鎏英是不喜神的。
她讨厌他们的高高在上,讨厌她们不知何处而来的优越感。
穗禾自然曾是其中的佼佼者,那张艳若桃花的脸上面对魔族从来都是轻蔑和鄙视。
可今天鎏英见到的是一个卑微的祈求者,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对着魔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鎏英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从卞城公主的身份出发,她看不起眼前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尊,抛弃责任,抛弃宗族。
而从一个满怀心悦之人的女子出发,对于穗禾她是羡慕的。羡慕那爱慕的勇敢,羡慕那孤注一掷的勇气。
但也只有那瞬间的羡慕罢了,鎏英望了望卞城的天空。她永远是卞城的守护者……她不会也不可能放下肩头的责任。
所以……她想自己和天界穗禾永远也不可能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