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春之际,樱花之时。
凉爽的春风轻拂过额间的发梢,扬起了少女明媚的眼帘。
漆黑的瞳孔,狭长的睫毛,白皙的肌肤下那柔红色的唇角,虽然穿着打扮较为朴素,但在街道两侧的寒樱的衬托下,俨然构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沉默,无言。
一路向北,离开神社所在的山丘。
比肩前行,虽然中途有试过错开几个身位,但奈何李羡余无论如何努力,对方总会微妙的调整步伐,保持与自己刚好平行的位置。
重复,失败,数次的纠正未果后,他终于不到不承认这一事实。
她,是有意的。
……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我察觉到了什么?”
询问,反问,有些奇怪的对话。
望着少女略显迷茫的面孔,一副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尽管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在这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他对这个名为白石彩的少女的性格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若是继续这一话题,估计无论怎样的暗示,都会被对方巧妙地折返回来,既然如此,那么此时唯一能打破这一局面的办法,就是直言不讳。
“觉察到,我有意在回避和你在一同上学这一事实。”
“嗯哼,那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对,我承认了,我承认我又使小心思了,话说你既然都已经察觉到了,那为什么还非要跟我在一起啊?”
“……”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在一起的话会被别人误会,这样对你也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李君你的意思,但也不知为什么,我不太喜欢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体贴。”
自以为是的体贴,吗?
听到少女的回答后,李羡余的嘴脸不由得翻出一丝苦笑。
无法否认,如此大费周章计划,的确有点自以为是,但一来他闲暇无事,二来这关系到今后四年的早间设定,所以综合来讲,他自认为这一计划值得尝试。
而尝试的结果也很明显,情理之中的以失败告终,这个看似普通的姑娘实际上却有十分聪慧的一面,不仅聪慧,而且古板,明明就算有所察觉,也可以装作并不知晓,可奈何女孩还是选择让自己最为尴尬的一条路线。
也于是乎,苦笑之余,李羡余略显无奈的追问道。
“那,我们要一直这样并肩走到学校吗?”
“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要是这样的话,会被人误认为是情侣的,而我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关系。”
直接,了断。
说实话,在道出这句话的瞬间,李羡余也有过一瞬间的犹豫,可就算犹豫还是没能阻止这句话说出口。
但却并不后悔。
虽然如此直白有些伤人,但他并不认为委婉的妥协就能带来更好的结果。
沉默,无声,似乎有些生气,但也似乎并没有,又在迟疑些许过后,白石彩才轻声的开口问道。
“……你,很在意他人眼中的自己吗?”
“不,一点也不。”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会在意他人对我的看法。”
“我不在乎他人对我个人的评价,但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给周围其他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样评价你自己?”
“不为什么,这是客观事实。”
“嗯哼,没想到,李君你意外的有些自卑啊。”
“有吗?或许吧,但我觉得这不应该叫自卑,而应该是有自知之明。”
残念至极的话语,从李羡余嘴中讲出来却是一种不争的事实。
因为他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无法融入到班级中,也清楚的明白自己也会有游离群体之外,他并不打算改变这一点,所以作为不合群的那类人,就要做好不合群的那类打算。
不考虑大学出道,不考虑加入社团,平平淡淡度过四年之后大学毕业,再回到老家寻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浑浑噩噩度过余生。
这是他在拥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做好未来的打算。
很平凡,很没有志气,但却并不容易实现。
没有任何依据,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命途多舛,世事无常,有时看似困难的目标只需要努力就能完成,而有时看似简单的目标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没办法实现。
人各有志,相同的目标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不同,不同的人在实现相同的目标时所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所以,理想的崇高与否其定义仅限于个人而言,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他人的人生理想。
也于是乎,综上所述,李羡余想要平凡的虚度一生是个伟大的理想。
……括号,仅限于李羡余个人而言。
“自知之明吗?也是呢,从某种方面来讲也可以这么认为,但李君,你想不想知道我对于你的评价和看法啊?”
打的思绪的回问,答案是想或是不想。
然而,不由得他细细思考一番,少女紧接着开口补充道。
“我呢,虽然一开始觉得你挺奇怪,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渐渐的发现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好人。”
“尽管待人疏远,但却经常会为他人考虑,该怎么说呢,虽然我也觉得这种想法很不可思议,但我觉得李君你有时候还挺帅的。”
“……嗯,就这样,我要先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就不跟你一起去学校了。”
“那就一会儿再见了,李君。”
说罢,没人留给李羡余拒绝的机会,少女缓缓地转身离去。
面无表情的望着其里去的背影,也在良久之后,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的,叹气,因为他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真话或是假话这点并不重要,李羡余能理解对方话语中掺杂一丝安慰的成分,而安慰之所以是安慰,是因为它并不会对当事人起太多实质作用。
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对方只是在很普通的安慰自己罢了。
但,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脸颊还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些许温热,一直是他在停驻片刻后,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了自己的嘴角。
好吧,必须承认,虽然安慰的话语并没有起太多什么实质上的作用,但能缓解心中一时的苦闷,带来一整天的好心情还是能做到的。
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许多误会,因为他清楚白石彩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她之所以会称赞自己,仅是因为她温柔的个性导致。
平复心绪,再番回顾。
陌生的环境,忙碌开学期,这些背景设定都寓意着麻烦的到来,也虽然周边的事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或许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不是吗?
樱春之际,樱响之时。
在相识之人的引导下,暂时忘却过往的李羡余,怀揣着些许期待,漫步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待开的樱花,渐渐熙攘的人群,明明一切都与最初预计中的一样,但它们都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灰沉凝重。
心境的转变,带来了些许释然。
再然后,当他走进辉煌的校门,穿越唯美的校区,来到英伦式的白色讲台前,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你一幕难以用言语去描述的……怪异一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