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病房的门又被推开
一大束鲜花遮挡了来人的身躯,手上还提着一个果篮,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鲜花,然后郑重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苏穆言看着那夸张的花束,红的粉的黄的紫的,忍着憋住了笑声,但是还是一直盯着花束后好似在悄悄打气的人。
那人做好心里建设,然后猛地从花束后冒出头,原来是傅艺伟,他拎着果篮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本来想摆出嚣张的姿态,但是看着苏穆言笑盈盈的盯着自己,还是悄悄低下了头,轻咳了一声。
“那个小爷来对你负责了。”
“小爷允许你随意使唤我,让我往东我不往西,指哪打哪。”
“还有听说看病人都要带花和水果,这可是我亲自去买的,水果都洗过了。”
说罢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了苏穆言,视死如归的站起来,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能不能原谅小爷。”
苏穆言这边憋不住了,这别具一格的道歉方式,让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接过苹果放到了一边,然后忍不住用手挡住了脸。
“哎呀你别笑了,快说话。”
傅艺伟说完话也感觉有些害臊,连同着脖子都一起红了,手也紧张的抓住衣角,眼睛紧紧闭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傅父帮傅艺伟处理车祸的时候,满脸黑线的听着自己的傻儿子形容那个让自己调查的人,什么“天使少年”,“好心人”,“像豪门养出来的单纯公子”,“气质优雅”等等,虽然无奈,还是帮他找到了苏穆言的资料。
知道自己儿子撞的是苏家那个祖宗,傅父立马严厉批评了傅艺伟,场面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说的傅艺伟那叫一个委屈。
傅父有些无奈,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惹祸精,但是这苏 家真不是自己家能惹起的,要是追究起来怎么都是自己儿子的错,于是他抓紧查到了苏穆言所在的医院,让自己儿子去郑重的道歉,并且一再强调态度要好要谦卑,苏穆言不原谅他就不许回家。
傅艺伟看着苏穆言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了,更加羞愧,但还是一脸愤慨的拿过一旁的纸巾递给他,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你快说原不原谅小爷。”
苏穆言伸手接过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傅艺伟的头,轻轻的揉了揉柔软的发丝。
“好啦,我原谅你……”
“你原谅小爷就好,不然小爷就回不去家了。”
傅艺伟一听苏穆言原谅他,立马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放松的瘫坐在椅子上,又一副嚣张大少爷的样子。
“不过呢,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你原谅小爷了,小爷什么都办得到。”
傅艺伟又一个猛地坐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骄傲的昂起头。
苏穆言眨了眨眼睛,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要你不许再小爷小爷的叫自己,很简单吧。”
“什么!”
傅艺伟惊呼,有些惊讶苏穆言就提了一个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好的小……咳我以后再也不会叫自己小爷了。”
苏穆言又捏了捏傅艺伟的脸蛋,这软软的手感有些上瘾,都成年了竟然还有婴儿肥,还有这炸呼呼的脾气,单纯的性格,真是……好操纵……
苏穆言眼底划过一丝幽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病号的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白皙的胸膛,好像还隐约能看到两点粉色。
傅艺伟别开眼睛,不敢再看,心想:
“他睫毛好长,还有怎么老是捏我脸蛋,是不是暗恋小爷啊。”
面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他赶紧躲过捏脸的手,有些慌乱。
“那个,水果放这了,加了你微信记得通过,我有事先走了。”
不等苏穆言回复,傅艺伟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一口气跑出了医院,他才敢大口呼吸,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通红泛着热气的脸颊,
“淡定啊,傅艺伟啊,对着一个男人你在脸红什么。”
但是脑海中还是划过苏穆言的笑脸以及衣领下的半遮半露的风景,他揉了揉鼻子。
“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瘦弱,看来小爷……咳我以后要多给他送点补品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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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穆言歪了歪头,自己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跑掉的。
“真是的,这个小少爷出去倒是把门给自己关上啊”
看着外面不时匆匆走过的护士和家属,他有些懒散支着下巴的一个接一个的数着。
“一个,两个,三个……十八个……十九…诶!”
段谦钰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苏穆言慵懒的样子,以及他领口不经意间露出的风光,面色阴沉,关上了门。
“段先生,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苏穆言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眼睛灼灼的看他手上拎着的袋子,
“那是什么。”
段谦钰坐到苏穆言身边,沉默的掏出袋子里的东西
双氧水,绷带,生理盐水,棉签,纱布。
“段先生原来是去给我买包扎的材料啦,好贴心哦。”
苏穆言笑眯眯的挽起了袖子,把手臂递给了段谦钰。
但是段谦钰先伸出了手为少年扣上了领口的扣子,一直到最顶上,直到看不到一丝风光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苏穆言有些错愕的咧了下嘴,然后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勾的像一只偷腥的猫。
段谦钰熟练的带上随身携带的手套,拿起苏穆言的手臂,清洗伤口,消毒,垫了一张无菌纱布,从上到下薄薄的缠绕了一层绷带,然后是打结…
“段先生,可以给我打一个蝴蝶结吗。”
苏穆言猛地抬头,有些渴望看着段谦钰,轻轻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不许撒娇。”
段谦钰手上动作一顿,还是按照苏穆言的要求绑了一个标准的蝴蝶结,然后站起来处理起了垃圾包装。
清理完毕,他又坐回了椅子上。
“段先生,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苏穆言轻轻抚摸着刚包扎好的绷带,凑近了段谦钰,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像不答应就要哭一样。
“我不会和病人做朋友。”
段谦钰冷漠的开口,微微侧身想要躲过少年的靠近。
苏穆言假装不理解的样子,轻轻抬起受伤的手臂,揽住了段谦钰的肩膀,
“是伤口好了就可以和段先生做朋友了吗。”
有些顾虑自己刚包扎的伤口,段谦钰忍住了排斥的感觉,没有推开少年,但还是锐利的眼睛带有一丝怒火。
“你知道什么意思,不要离我太近,我不喜欢别人靠近我。”
苏穆言不管不顾,半坐了起来,大半个身子都快压到段谦钰的身上,和男人四目相对气息交缠。
“我也不喜欢接触别人,可是我好喜欢段先生啊…”
听着这宛如表白一样的话,段谦钰把少年轻轻推倒在病床上,一只手抓过少年两条手腕压在头上,避过了伤口,以一种强势的姿势压在他的身上,漆黑的眸子警告般的盯着苏穆言毫不慌乱的脸。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段先生,我可以叫你谦钰吗。”
段谦钰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苏穆言轻松的抽出另外一只手,像个小狐狸一样,芊芊玉指轻轻点在自己的饱满的嘴唇上,微微张口半露贝齿。
“谦钰这样是要亲我吗。”
看着段谦钰越来越幽深的目光,苏穆言又将点过自己唇的指尖触在他的脸庞上。
段谦钰只感觉一股电流直窜入脑,迅速的松开了抓着苏穆言的手,然后直起了身子,站的离得他远远的。
“你刚才也是这么对那个人的吗。”
段谦钰眼神扫过桌子上夸张的花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
“谦钰你不相信我吗,我只想对你这样。”
苏穆言有些委屈,贝齿轻轻咬住嘴唇,真诚的辩解,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傅艺伟带来的水果篮。
“谦钰……可以给我削个苹果吗?”
听着少年竟然还敢提要求,段谦钰本想径直离开,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拿过水果篮的刀,薄薄的削掉了一层长长的苹果皮,然后把苹果切成小块,没有容器只能装在苏穆言喝水的玻璃杯里。
“谢谢谦钰,好甜~”
苏穆言将苹果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充盈口腔,让他享受的眯起了眼,然后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拿出一个被压扁的东西丢给了段谦钰。
“这个给你,礼物。”
段谦钰沉默的拿着粉嫩嫩的包装和蝴蝶结,这粉嫩嫩颜色真的不是他的恶趣味吗。
“陪母亲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感觉很适合你。”
段谦钰拆开后,里面放着一对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戒指,霸气的黑钻反射出璀璨的光辉,设计感十足。
“谦钰你知道吗,中世纪的意大利,黑钻有着和解的寓意,如果恋人吵架了,只要一方拿着黑钻在另一方的脸上轻轻划一下,就代表和解了。黑钻也被称作‘和解之石’。”
段谦钰退回戒指,但是苏穆言强硬却抓住了他的右手,取过戒指套在了中指上。
霸气的戒指和男人骨骼分明的手十分匹配,
“这样子,谦钰就是我的啦,不许偷偷摘掉哦,被我发现就…杀掉你。”
苏穆言拦住了他欲摘的动作,软糯的语气好似不像威胁,但是眼里还是闪过危险的冷光。
不过段谦钰怎么可能被威胁到,他从一旁的果篮上取下一条红色丝带,折叠翻转捆绑,绕出了一条似像非像的罂粟花绳,他将戒指穿过,然后绑在了苏穆言纤细的手腕上。
“这个也很适合你。”
虽然知道段谦钰在暗讽自己,但苏穆言还是轻柔摩挲着花瓣,温柔向男人道谢
“谢谢,确实很适合我,不过谦钰是不是忘记了那另一层含义。”
苏穆言微长的的发丝遮挡了他幽暗的眼神,心思飘忽,
喜欢段谦钰并不是谎言,其实在校门口他就注意过这个男人,浑身充满危险的气息,好像野外肆意生长的黑色曼陀罗,根系缠绕无数尸骨,幽暗深邃犹如地狱的召唤。正常人会避而远之,可自己是正常人吗,太诱人了…我命运中的缪斯……
段谦钰的手自然的垂放在大腿上,垂眸审视手上的戒指,
与苏穆言的交锋中基本都是两败俱伤,难分伯仲,不过少年总是喜欢直视对方眼睛,观察我的反应,真是对的自己的谎言充满自信。我永远不会落入他的陷阱。
二人各有各的心思,还是苏穆言开口打破沉默,
“谦钰,后天我没有课,要陪我去逛街吗。”
“不去”
段谦钰直接了断的拒绝,但苏穆言打断。
“别拒绝我嘛,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完美犯罪呢。”
段谦钰看着苏穆言绕有兴趣的目光,了然这是苏穆言对他的挑衅,要当他的面下手了,冷冷的开口。
“任何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多么精细的计划都会有破绽。”
“那我们拭目以待。”
苏穆言咬掉了最后一口苹果,酸甜的汁水崩出,点滴在一张一合的唇上。
谁也不知道,禁闭的病房门后,少年与男人激烈的交锋,输家和赢家,谁又能分的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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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做一下解释,感觉有一些比较难懂
1、黑钻的另一个含义,在古印度的时候就被誉为是大毒蛇的眼睛,人们会选择把黑色的钻石献给古印度的死亡之神。(这才是苏穆言送黑钻的真实意图,表示段谦钰其实是一个内心黑暗的人,来自同类之间的感应。)
2、罂粟花的第一层意思,罂粟是一种美丽的花,代表极致之美和死亡之美,令人窒息,是缠着荆棘的拥抱,天使和恶魔的化身。(没错,段谦钰送罂粟花绳在暗讽苏穆言的伪装)
苏穆言所说的另一层意思,‘死亡之恋’罂粟这种植物经常被用来制作成毒品,它会逐渐让人步入死亡的深渊,因此罂粟花华丽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死亡的危险。(从苏穆言的方面可以理解段谦钰在夸他,对于变态来说,这是很高的评价。)
3、二次提过的缪斯,缪斯即是艺术的代表,也是艺术本身。艺术家永远会为自己的缪斯心动,他们一生都在期待自己缪斯的到来。(对于苏穆言来说,他的新生其实一直都在复仇,所创造的那些艺术达不到完美,段谦钰是他的灵感缪斯,人都会喜欢和自己更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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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圣德列斯库校门口,一辆新型跑车一个帅气的甩尾,飞扬的尾气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稳稳的停住,吸引了无数学生的目光。
驾驶位的傅艺伟走下车,帅气的撩了撩头发,然后屁颠屁颠的绕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
一条腿跨出,宽松的直筒牛仔裤,动作间不经意露出一节脚踝,线条美观,想要盈盈握住,一亲芳泽。
“谢谢傅少送我来上学。”
苏穆言肩挎普通的帆布包,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和简单的帆布鞋,少年感十足,手腕上缠绕着绷带,隐约还能看到青紫,脆弱的好像一个陶瓷娃娃。
“客气啥,毕竟我还要对你负责呢。”
傅艺伟挠了挠后脑啥,脸上没有以往的嚣张跋扈,咧着大嘴傻傻的笑,看起来憨态可掬。
“还有你叫我艺伟就行,傅少从你嘴里讲出来怪怪的。”
“好。”
苏穆言点头应下,和傅艺伟并排走进校园。
傅艺伟一直在身旁扯话题聊天,讲着自己的光辉历史,手舞足蹈的像个小孩子,苏穆言微笑着应和,时不时也回复一下。清晨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画面一片和谐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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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突然一道女声打破氛围,这熟悉的语气,让傅艺伟有些头疼,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来人。
浓密金色的大波浪长发有秩序的披在肩头,一看就惊心打理过,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超短迷你裙,成熟的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女。
“孟言婕,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叫我傅哥哥。”
“我可是你未婚妻,叫你声哥哥怎么了。”
孟言婕傲娇的甩了甩头发,下巴高高翘起,双手交叉撑在胸口,目光审视着一旁的苏穆言,眼神锐利。
“哎,你找我干嘛。”
傅艺伟下意识将身体挡在苏穆言前面,看着孟言婕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内心满满的无奈,
“小时候玩过家家,他说过要娶孟言婕,结果就当真的,从小纠缠到现在,之前看见自己周围有异性那泼辣的场面他记忆犹新,不过这盯着苏穆言是干嘛。”
“你防着我干嘛。”
孟言婕一把推开傅艺伟,涂满红色指甲油的芊芊玉指握住苏沐妍的手,没有傅艺伟想象中的针对警告,孟言婕一脸崇敬的望着苏穆言,像是个小迷妹。
“啊啊苏大校草,终于近距离接触了喔喔!我天哪你皮肤怎么保养这么好,又嫩又白。”
“诶诶诶,他手上有伤呢,你轻点。”
傅艺伟着急忙慌,也不敢动孟言婕,只能举着手尴尬的站在她身边叮嘱。
“孟姐姐你也是天生丽质呢,和艺伟很是般配呢。”
苏穆言轻轻挣脱了她,夸奖她和傅艺伟般配,这番话弄得孟言婕羞涩的一手挽过傅艺伟的胳膊,含情脉脉的和他对视,弄得傅艺伟一身鸡皮疙瘩欲哭无泪。
然后苏穆言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用衣角轻轻的擦拭自己的手,好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上一世,孟言婕是校园霸凌里的大姐大,虽然没有针对他,但是也跟着那帮人捉弄凌辱他,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家里很有势力,以前的自己在苏杭的影响下一直都像个隐形人一样,从没讲过自己的家世。所以大部分人看见他被欺负,也不敢多看,沉默的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孟姐姐,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先去上课了。”
苏穆言忽略傅艺伟僵硬的身躯,没有在意他求救的目光,对着孟言婕悄悄的握拳,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的助攻就到这了。在孟言婕感激的笑容下,翩翩退场。
“别留下我,带我走啊呜呜…”
傅艺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无声的呐喊,求救无果也只能耐心的和身边的大小姐周旋。
苏穆言背过身脸上流露出轻松的笑容,
“加油啊孟小姐,要快点在一起哦,拥有的越多,诉求也会随之愈发多,当傅艺伟无法补足你那病态的占有欲,那些不足的部分,就是撕裂的种子,逐渐萌芽,长大,会不会吞噬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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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有七宗罪——控制欲、占有欲、疑心病、自私、狭隘、敏感、猜忌。
爱的初始,你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白首不分离。
爱的深情,你愿用生命守护他,把他当成生命中的全部。
爱的极致,你想把他吞进肚子里,血肉交融成一个整体。
占有欲是最可怕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将无法收势,释放出更多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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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我头都秃了(ΘˍΘ=)好艰难,可以留个点赞安慰一下我吗。
嘿嘿*罒▽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