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说我特立独行,恃宠生娇。说同是侧妃,李夫人身为丞相嫡女,尚且只在节礼报请出宫;我一个九卿的妹妹,每月两休竟成了惯例。
但我也说了,我在长公子邸的方略就是从不争宠、避权让贤。平时素衣淡妆,端庄高远,偶尔虚弱怯冷,以便于我随时可以拿“体弱多病”来说嘴,连香囊里也常备着安神补气的药草。
两位夫人也都是有涵养的人,见我如此,也并不多生是非。
扶苏委婉地说过我一次,我就先应下。当夜假托噩梦,再哀哀低泣道:
我风家两代寥落,臣妾更是亲缘淡薄,七岁丧母,如今伯父和堂妹也不在了,只有家严与叔父互相倚靠,亦谆谆嘱托,要臣妾和堂兄切切不可生分了。此皆臣妾一人之私情,公子不必袒护。
扶苏忙安慰道:
扶苏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伏在他怀里,听他缓缓道:
扶苏若说亲缘淡薄,我也是一样。我从出生后就一直住在华阳宫,虽然只隔了一道宫墙,却十年未曾见过母妃一面。
他柔声道,
扶苏我不希望这道宫墙也锁住你,我已经有两位循礼守常的妃子,你性情纯任,像是民间女子,我也不拘着你了。
有了扶苏的默许,这件事也渐渐淡下去,成了常例。
我后来把扶苏的话转达给哥哥,还赞叹扶苏能将心比心,是有仁德的义主。
哥哥却不买账:
哥哥性情纯任,民间女子?他居然这么贬低你,他都暗指你不知礼数了,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我可他说的也没错啊,哪有宫妃天天往外跑的。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哥哥他那不是宠你,是懒得管你。他要是真体恤你,就会下旨让另外两位夫人也常常出宫看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可他本来也不是出于宠爱或者体恤才娶我的,就是两个人相处久了,我又称他心意罢了。
哥哥论出身,论容貌,论品性,论才智,你随便挑个皇子就可以当正妻,好过在他这里受气。
我笑道:
我论出身,上面还有丞相和御史大夫,九卿中也有资历更老的,除了咸阳的异姓贵族,还有老臣和老将呢,皇子的正妻,哪里就那么容易做;容貌和才智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品性就更不用论了,我什么品性我自己清楚。
哥哥你这话就妄自菲薄了。陛下有十八位皇子,适龄的总有十个吧,撇去已经有了正妻的,哪个都能嫁。
哥哥掰着指头算着,
哥哥就是和他一样出挑的,也有将闾和子高不曾娶妻。
我听不下去,他跟过来接着讲:
哥哥你若是觉得二公子身份尴尬也便罢了,那公子高也不错啊。
他又抱怨道,
哥哥我看扶苏一点都不喜欢你,他只是想要一个三从四德的姬妾而已。他觉得像郑妃那样温良恭俭让的人比你更值得敬重。
我我现在演的不也是一个温良恭俭让的人吗?
哥哥你又能演多久?
我需要多久,就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