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我们出现在繁华的街头挑选玉佩。
我比较喜欢血珀和猫儿眼,不太喜欢玉石这种人人都有的东西,除了偶尔看见成色不错的黄玉和墨玉会停一停,其他的都不入眼。
徐芾最后停在一块樱花玉佩面前,琥珀般的质地,像是真的樱花锁在里面。
我轻轻念道:
我投我以木樱,报之以琼佩。
我亮了下令牌:
我风家结账。
便取下玉佩递给徐芾,
我走吧。
少年徐芾还要去哪儿?
我当然是回去啊。我回我的春苑,你回你的大牢。
我吃着从另一家铺子买的梅子干,示意他要不要来点。
少年徐芾你真不打算放我走?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
我反问,
我我是风家少主,你是潜入的细作,你又不打算戴罪立功,我凭什么放你?
他不说话。
我生气了?
他摇头:
少年徐芾只是想,如果你不是风家少主就好了。
我扑哧一笑:
我你如果不是细作就更好了。
我悠悠道,
我可如果,你不是细作,也就不会爬进我家的院子,不会上树摘风筝。
不会高谈诸子,闲论时政,对赌诗词,不会一起乔装去看士子们论道,改良比衡术,有时候我课业完成了,也玩九连环和斗草,有时候还会带来木鸟、草编蛐蛐之类。
我那样,风家的少主也就不用浪费一个特赦的名额。
说出这句话,我犹豫了一天,甚至一年。但是真的作出这个承诺真是如释重负。
爹爹知道会说什么呢?大概会说:
父亲我一直认为我的女儿不是一个徇私偏袒的人。
他从来不说更多,也不指责,但是我宁可挨打挨骂也不愿听见一点点失望。
二伯也会沉着脸好一阵子吧,多半还要阻挠。我尽量不和他吵起来——尽量。毕竟我也不想被当成一个目无长辈的人。
只要不牵连阿姻就好,不该让阿姻帮忙准备祭品的。看来有个长君爹爹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实权却要被更严苛地要求。
我嘶——
我只顾着想心事,不想扎伤了手。
那滴血像是某种预兆,从那时候起,命运的车轮,就已经开始悄然转动了。
我以为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四处搜寻的护卫抓回去,可是并没有。我们回到风家,门口的侍卫看见我们,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却又添上忧色。
我怎么了?
侍卫低声道:
风家侍卫三位当家都在里面。
我心想这回闹大了,等着会审吧。我对侍卫道:
我你先带他回牢里。
门是开着的,我掀帘子进去,花冠有点碍事,我把帘子掀得高一点,刚踏进一步还未抬头,就听见一句喝问:
二伯戴着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做什么?
是二伯。我不语,把头上的花环和手里的花环交给侍从。
我人犯已经押回来了,没有事前禀报二伯,是我失礼了。
二伯深深看了我一眼:
二伯来人。
二伯把那个细作拉出去斩首。
我我反对。
二伯哦?
二伯那人犯可曾开口?
我理不直气也壮:
我不曾。
我下定决心,字字道:
我我以风家少主身份,对这名人犯行特赦令。
全场沉默,我有点心虚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火,却听见二伯缓缓开口:
二伯我以风家长君身份,对风家少主,
他盯着我,字字千钧:
父亲行——弹劾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