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

我你家主人在哪里呀？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它抬头看我，听懂似的点点头，掉头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看我，转圈子，示意我跟上。这聪明劲儿也像。

我笑着跟上去，走过一座座宫殿，来到一座虽然华丽却有些俗气的殿宇面前。

我还未看清殿名，就听见一个阿嬷骂道：

阿嬷甲是你这个小贼偷了我家的猫！

我转头，还未来得及解释，那个阿嬷就上前抢猫，猫却冲她张牙舞爪，我偏着头对猫说：

我你不喜欢她吗？

猫有点委屈地窝回我怀里，那个阿嬷不再上前，不知是对我还是对猫道：

阿嬷甲你等着！

便急冲冲地进了殿门，喊道：

阿嬷甲世子！世子！小白回来了！

我暗笑，同样的猫，我起名小黑，这家起名小白，也是巧，宫里称世子的只有一个，是皇帝最小的儿子胡亥，排行十八，今年是五岁还是六岁来着？

我抚着猫，里面跑出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孩子，我在席上见过，人长得玉雪可爱的，脾气却不怎么样，见了猫欢喜道：

胡亥小白，过来！

我把猫放进胡亥怀里，胡亥摸了一阵，见猫在看我，才抬头狐疑地看我。我心里暗笑：看见猫没看见人，合着我就是一个盛猫的器具。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阿嬷，却比刚才那个和善稳练得多。

阿嬷乙多谢姑娘把小白找回来，若是不忙，来宫里坐会儿吧。

我看下胡亥，他看看我，似乎觉得并不讨厌，点了下头，抱着猫进去了。我跟着阿嬷进殿。

我们进了偏殿，阿嬷捧来果盘，原先那个阿嬷瘪着嘴侍立在一边。

阿嬷乙姑娘莫怪，娘娘平时不让世子出宫，平时最多陛下召见去走一走，今日大宴出去半日，小白可能是着急了，就溜出去找他，要不是姑娘把它带回来，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呢。

阿嬷说着又给胡亥和我添了茶。

我接过茶：

我我家也养了一只，叫小黑，和它长得蛮像的。

阿嬷还没回话，胡亥却开了口：

什么叫做长得像，是不是全身黑，爪子白？

阿嬷微笑道：

那叫踏雪寻梅，也是名品。

胡亥得意道：

那也没有小白名贵，雪踏乌云，世间仅此一只。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一时忘了他也是个公子，笑着怼回去：

我谁告诉你这叫雪踏乌云，这是雪夜交兵，虽然稀少，也不至于就绝种了，我家就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胡亥极为困惑地看看我看看猫看看阿嬷，阿嬷却微微颤抖地看向我，道：

阿嬷乙姑娘好眼力，可是来自风氏一族？

我觉得奇怪：

我阿嬷这话问的奇怪，确是风家，却不曾听说族里有会相猫的师傅，阿嬷却如何猜到？

她踌躇未答，胡亥扯着她衣角道：

胡亥阿嬷既然知道它叫什么雪什么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可博士们都说它叫雪踏乌云啊。

我向他解释道：

我博士们说的也没错，有一种马是四蹄白全身黑，叫做乌云踏雪，他们自然觉得反过来应该叫做雪踏乌云。猫的品种另取，同样的四爪白全黑，就叫做踏雪寻梅，因为猫的爪印形似梅花，所以有这个名字；而这种珍品出产于寒冷的战乱之地，百姓自然觉得黑色的猫爪就像刀兵。

阿嬷默默点头。

胡亥雪，夜……

他念道，我一字字教他：

我交，兵，雪夜交兵。

我挪了身子，把这几个字蘸着茶水写在案上。他却疑惑地看我。

我问他：

我还没学小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