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他这人精着呢。”要说他因为别的被抓住还可信,被迷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半年前,许然将他带来自己身边时说他是家主朋友的儿子。
他家一直以小医馆为生,偶然一次救了受重伤的林父,从此二人变成了好友,彼时都还未生子,都希望着日后生个一男一女结为亲家。
又过了几年,两家的孩子出世,小枫源就被他娘‘泡’在毒药罐里,“治病救人并非善,制毒害人也并非恶,江湖不太平,源儿你首先要学会如何自保。”
“柳枫源给我讲这些事时,他很平静,我听着却很触动,不明白为何会有这么狠心的娘。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没有年复一年的坚持,在这样的遭遇下不可能活下来。而我,我们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放心。”
不光是为了自己强大,而是不愿在这种时候成为拖累,让我们忧心。
清祠好像重新认识了他。
谁知过了几年,许然拖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死里逃生到柳家医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晕死过去。
从那以后许然就一面委身在医馆帮忙,一面私下打探公子下落。
直到大半年前在沈家找到了我。
那夜许然找到林清行,不确定似的仔细看着他,忽的向林清行跪下,“少主!老奴,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林清行彼时也就是半年前,虽刚刚过弱冠的生辰日,但想了解当年真相报仇的心也越来越强。眼前这个人他依稀记得,好像是总跟在父亲身边的,“我是许然啊少主,您不记得我了吗?”
许然?
对,就是叫许然。
曾经他还抱过自己骑大马,父亲时常与他在一起说话,还有娘...娘也总抱着我,说我变沉了,长大了......
“是你!”
想起似是昨日又似前生的旧事,看跪在他脚下的老人,如今也是不惑之年,与父亲应该是一般大的年纪吧。
“快起来!”林清行扶着他有力的双臂起身,“当年,我被沈叔叔收留,这十五年我...”
“收留?”许然攥紧拳头。
......
“天已经暗了,我们要行动吗?”
清祠将陷入回忆中的林清行拉回现实,已经入夜了啊。
将刚才混乱的心思收一收,“我先去前面看看,你呆在这。”
“小心点。”
说起来自己一身武艺还是沈叔叔教的,沈叔叔擅剑,他说自己是练剑的好苗子,他说好那便练,从到沈家的第三年就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习,白天去学堂,得空就默念心法,夜里挥剑起舞。最艰难的是第一年,沈叔叔从不含糊,是真的全力和他过招,他又怎么能及大人的力气,每每总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而沈淅边练边玩,而沈叔叔会很温柔的摸着她的头。
他不是没在意过,他也想要那种温柔,但他只是被捡来的孩子,他配吗?
悄悄潜入那间屋子门边,对内里轻声,“枫源?”
没动静?自己想错了?
“你可算来了哟,我等你一天了。”还是那个有些欠揍的语气。却让终于让林清行放下心来。“没事怎么不自己出来?”
瞧着他那样估计也没受伤,一边说着一边研究门上的锁链,“这锁没钥匙怎么打开?”
“用你那...对啊,剑没了!”
好不容易盼到来人救他,怎么就出不去呢!
在原地等待的清祠看他还不回来,便沿着他的方向寻去。
“公子!”清祠悄声喊道,“怎么样?柳公子没受伤吧!”
“清祠清祠!你来得正好,这锁你家公子打不开啊,你有没有办法!”都这时候了还没个正经样子,“柳枫源,我怎么觉得那日你喝茶时的谦谦模样是装出来的!”
......
“别急,我这有枚簪子,不知道能不能打开这锁。”说着从衣袖中摸索出一枚竹簪,“我来试试。”
“叮。”
“开了!”
柳枫源从屋中悠悠走出,只不过味道不太好,“你身上,什么味啊!”这么臭!
“要是你被关进这里说不定会更臭,我已经用药粉除去很大味道了。”转身离开存粪室。清祠想笑还是努力憋了回去。
那枚簪子!
从她拿出簪子起,林清行就一直盯着那枚簪子。
“哎,翩翩君子不染尘世,落入粪坑身不由已!”自己嘲笑自己?
“快离开吧!”
“诶!现在外面有三大家族的人等着取我们性命,如何能离开?”
“你怎知?”
“你当我这一日白白被关在里面?自然是他们自己说的!”
“那该如何是好?”
“等。”
他说等那就等。
三人又回到西边的院子,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等?可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清祠已经顾不上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次数越来越频,只想回到公子的别苑舒舒服服吃上一顿,睡上一觉,最好还能吃到那份糖醋排骨!
转眼天已大亮,这一宿除了清祠稍微眯了一会,那二人则是一夜未合眼。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你我又怎知那四人有没有平安报信!”
柳枫源一语道破清祠一直想回避不愿面对的现实,转眼看林清行,“如今我们不知对方有多少人,而且这寺中的和尚似乎也被他们控制,若想不伤及无辜,只能...”
“走山路?”清祠接话。
“没错,但山路的危险是无法预计的。况且我们一天一宿未进一食也未曾休息。”是啊,跑两步就没力气了,怎么面对未知的危险!
“我们去偷吧!”
“偷点饭菜没问题吧!”清祠眼看大家终于决定正视解决饥饿的问题不免兴奋!
“偷?”又偷?林清行不免失笑。
“现在出去会不会正中下怀,他们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加强守卫...”
“一直也没机会问,究竟是什么人要追杀你啊?”清祠一直没想明白他这样一个人是得罪厉害的人物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同时看向她。
柳枫源看林清行不像是要解释的样子,于是避重就轻的说,“他的家里做了某个正确的决定但却因此损害了其他家族的利益,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
江湖纷争,非黑即白。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还想要追杀你?”
“那时你也只是个孩子,何苦步步紧逼!”清祠看着皱着眉的林清行,觉得是自己说中的他的伤心事,便安慰,“公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碍于柳枫源在旁边,清祠硬生生将‘清行’两个字憋了回去。
柳枫源看她善解人意安慰他的样子,摇了摇头。哎,又是一段孽缘。
清祠不知道自己说的其实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反了因果关系。
看来偷饭行动只有趁中午他们轮换下手才最有把握,“你们去找吃的,我负责引开他们,分头行动。”
“好!”清祠和柳枫源伺机而动,林清行则大大方方掠起身站到了屋顶上,可真是吸引人的好法子。虽然自家公子平时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关键时刻怎么那么可爱!
柳枫源现在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在偷一口饭菜,“说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刚到别苑的时候曾经偷吃过公子的糖醋排骨,想起来真是太好吃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厨娘做的,那之后我连味道都没再闻过了。”
我刚刚也想说这事来着,“那排骨是不是还有股特殊的药香味!”
“诶,你也吃过啊!”说来也是,之前以为柳枫源只是给公子奉茶的茶匠,谁能想到现在连茶匠都能攀上公子家的亲戚,自然是吃过那份排骨的。
“当然,因为那是我做的。”
“...柳枫源,我,我真的又要重新认识你了!”
他笑嘻嘻得意的说,“那时我就在想,排骨就好端端的放在那里,然后就听人说被偷了。当时还觉得这小贼挑吃的还挺有眼光,后来知道是你,啧啧,果然能看中我的排骨的人都不一般!”
“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哼!”
“是在夸你呀!”
二人闲扯的功夫,避过几波了人,顺利来到厨房。
“一会你进去拿东西,我在这守着,听见声音就跑!不用管我!”
“好!”
一溜烟闪进去,除了白米饭就是绿叶菜,现在也不是挑剔的时候,不管什么清祠看见就往袋子里塞,正决定要不要再多拿一碗饭时,外面传来打斗声音。
“你们能抓住我吗!”是柳枫源的声音。
清祠刚想冲出去救他,想起他的话,咬咬牙正要顺着窗户翻出去,外面又出现他呼痛的声音。清祠,你都吃了人家做的排骨,怎么这么不讲义气!背上那袋子食物,拉开门“都给我住手!”
双方谁也没料到会从这里跳出来个人,“女娃娃?给我绑了她!”
于是那五六个人顿时放弃柳枫源,都向清祠冲过去,“喂!你怎么搞的?”
“我想了想”清祠一边躲着那些人的招数一边对他说,“回去还想吃糖醋排骨,怎么能让你出事呢!”说着一腿踹开了从背后偷袭他的人。
他们也看出来这二人不好对付,顿时将他们围了起来,“我说,你还真够义气,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她也没想过,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打吧!”
说着率先提着一袋子食物找到突破口对着那人的鼻子重拳敲下去,“喂,你还有没有药啊,都撒出来啊!”
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人清祠体力不支,有饿的头晕眼花,很快动作就显得迟缓,“没有了,我被关起来的时候都...诶,还有一罐!可是...”
“都这种时候,还可是什么!能让他们动不了就行!”清祠接着退到一边,找准机会让柳枫源下药。
这,这药是...但眼看清祠就要坚守不住,算了,只要能脱身豁出去了。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