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谊龄“啊?噢。”
江谊龄终于弯下了此刻她觉得无比沉重的脖子,向田柾国弯腰行礼,轻声说道:
江谊龄“田,田总好。”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一般,有限的视角之内,她看到田柾国转身离去的脚步。他并没有理睬她,但是这样却让她能够勉为其难地喘上一口气。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呢?江谊龄的心又重新开始慌乱。
“瞧她那副穷酸样,没见过男人的样子,盯着田总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难听的话又在耳边围绕,江谊龄习惯了,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并不打算对他们进行理睬。现在田柾国上任,她必须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挑不出任何毛病,否则她和田柾国会有越来越多的照面,她不想这样,这些忧虑即便是想起来也让她糟心。
她正埋头做着什么,空气里的噪声戛然而止,一只修长的手穿过她的视线拿起来她放在桌角的相框。江谊龄猛然抬头循着那手去看拿相框的人,却看到田柾国饶有意味地盯着相片看,嘴角的笑容有些许阴鸷,这让江谊龄有些害怕。
田柾国“十年前的老照片啊。那时候的我,看上去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啊。”
田柾国就这样感叹了一句,江谊龄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宛若被插上了一把匕首。那是十年前秋季运动会田柾国和金泰亨领奖以后他们四个人的合影,可现在他们却分崩离析。
田柾国现在的样子真是非常耀眼,无论是外表、穿着还是谈吐,可江谊龄的心悸却在无限扩大。接着她就听到田柾国冷下来的语气仿佛将她推到了冰冷的谷底:
田柾国“是谁让在这个幸福的孩子变得如此痛苦呢?你说,夺走这种笑容的人是不是恶魔呢?”
田柾国不客气地将相框随意地扔回江谊龄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寂静的办公室内,听得让人颤栗。他看着江谊龄低沉下去的脸孔,竟然有些许快感。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憎恨好像在一点点被发泄出来,他开始意识到,这似乎是一场有趣的重逢,一场能够使他积压已久的怨气得到释放的有效解决途径。
田柾国“这种照片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田柾国冷冷地命令道。
江谊龄发抖着点了点头,又将自己的手放回键盘之上。
田柾国“哦对了,你跟我过来。”
田柾国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无形的压力让江谊龄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田柾国的办公室明明无比宽敞,却挤得江谊龄难以呼吸。她颤颤巍巍地走到田柾国的办公桌跟前,看着那个斜倚在靠椅的男人把一叠文件夹甩在江谊龄面前。
田柾国“公司这个季度的业务目标还差三千万,这个项目如果成功的话,利润大概在3500万左右,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基层做了也很多年了,刚要升职又被调到我们公司里,想要升职就更难了,这是个机会,做得好的话,你们二组的组长位置就由你来坐了。别说老同学我没有想办法帮你,我一上任就想到给你个这么好的差事,你应该感谢我。”
田柾国十指交握地靠在椅背上,脸上饶有意味的笑容让人不明所以,他看着江谊龄两难的处境,嘴角的笑意就越发深刻了。
他知道,凭借江谊龄的能力,这个项目是拿不下来的,就算有像袁嘉清那样的业务能力,那也得耗上个三四个月,对方的名声在业界一直不好,也是个不大好洽谈的人,奈何他手上的项目确实炙手可热。田柾国当然是想看戏了,他觉得这出戏一定无比精彩。
江谊龄不敢伸手去拿那些文件夹,她知道田柾国绝对是故意为难她,但是她知道,她对他有愧,于是鬼使神差地,她就拿下了那叠资料。
田柾国“真是个有虚荣心的女人,明明知道自己能力不够却还是为了升职要硬着头皮上呢。你的精神,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刺耳的话语让江谊龄皱紧了眉头,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栗,深吸一口气佯装淡然地说:
江谊龄“我……我会尽力的。”
她不会去回应田柾国的讽刺,她原本就是一个不懂得反抗的人不是吗?
江谊龄正要转身走,后边冷淡的声音又响起,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听到田柾国说:“对方是盛世集团的郑老板,和他谈生意有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一定要女人去。这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江谊龄觉得自己的脚就像灌了铅,寸步难行。
田柾国“如果这还不够直白,无法让你理解的话,那我就说得再直白点。”
田柾国从靠背上直起身来,双手支在桌面上撑住自己的下颚,脸上的笑容越发怵人,露骨的言语继续吐露而出,
田柾国“衣服当然是越暴露越好,布料的多少决定了这笔生意能否成功,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嘛。”
江谊龄终于被田柾国的语言打击得体无发肤,她不可置信地回过身来,蹙着眉看着这个昔日背着她一路从她家走到他家都不吭一声的男人,她实在是不能想象,如今的他竟然可以说出这样侮辱她的话。
江谊龄“如果田总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的话,我愿意这样做。”
田柾国的笑容戛然而止,心中涌起的怒火仿佛在吞噬他的冷静,他依旧认为自己有说这种话的权力,
田柾国“相信江小姐,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江谊龄推门离开,躲在洗手间里潸然泪下。
夜晚清冷的街道使她一个人的身影更加孤独,萧瑟的风吹落枯黄的叶,生命又将迎来一场终结,再继而走向新生。如果人生能够这样的话,那么有些人就不用一辈子活得那么痛苦了吧。
江谊龄走近凌峰路的酒吧,开始了她夜晚的第二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