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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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云层很厚，月亮只露出淡淡的月晕，海天相接处染成了一条墨蓝的线，向岸边黑压压得盖过来，没有灯光，海风很大，吹的衣角翻飞，正是涨潮的时候，整片海滩都没有人，浪花肆无忌惮得拍打着海岸，又卷起一条条白色的泡沫回首奔向深海，王耶啵天生对于黑暗，深海，密闭空间这些东西就有巨大的恐惧感，他感觉下一次海浪就会冲过来，将他们卷入海里，下意识得远离海岸，往海滩中心走去

“耶啵，你再害怕吗“，肖赞没有这方面的恐惧，但是他感受到了王耶啵的慌乱

“没，就是，不太喜欢“

“没关系的，海浪冲不到这么远“

“嗯“

肖赞还是带他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不然王耶啵的注意力总是会被海浪吸走，肖赞坐在靠海岸的一侧，给了王耶啵莫大的安全感，就像肖赞总是会睡在床的外侧，这样没有光也会安心

“今天真的不想回家看看吗“，肖赞直奔主题，在生存的问题上，王耶啵有着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和坚强度

“不了“

“为什么“

“回家有用的话，我为什么会出来呢“

“你做的是对的“，肖赞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仿佛松了一口气

“嗯？“，王耶啵有点迷惑，不知道肖赞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以为肖赞会劝劝他

“你现在回去也于事无补，不如等你真的有能力照顾他们的时候，再去看他们，这样大家都好过，没有问过你具体的事情，但是我也能猜到，你要回去，我也不会让回去的，现在只有你能承担你的家庭的时候，回去才会有用，不然你和你父母的生活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甚至把你变得更糟“

“你不会觉得，我有点不太道德吗“

“我就知道你会纠结这个，你并没有对不起你爸妈，也没有抛弃他们，如果非要说的话，也是他们先不珍重你，现在要你照顾他们，是你能力之外的事，如果你现在可以照顾你爸妈，而你不回去，或者说你爸妈遇到困难，你不回去是你的问题，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你回去也于事无补，没必要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谴责自己，不是你的错“

王耶啵往后一躺，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如果多一个人肯定自己的话，他会高兴很多，最后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赞哥，还好有你陪我“

“害，你不也陪着我嘛“，肖赞也顺着躺下去。“你害怕夜晚的深海，但是再等等，天就会亮了，日出美的过分”

“是啊，天总会亮的，诶，谁说我害怕了”

“不害怕，你刚刚干嘛一直往里走“

“我那是为了安全着想好嘛”

“咿，死鸭子嘴硬“

“你不是要拍照吗，你怎么还不拍“

“......呃“

“哦，你是特地想跟我过来的是吧，还蒙我说想来拍照片“

“谁说的，我就是来拍照的，没想到今天天气不好“

“你相机呢，你把相机拿出来我就信，你相机在哪儿“

“诶，你管我呢，你话怎么这么多“

“行了吧，半斤八两还嘲笑我“

“怎么一样，我睡觉又不开灯“

王耶啵吵架是吵不过肖赞的，只能动手，肖赞灵巧得跃下石头，往海边跑去，边跑边喊

“小心啊，浪花会把人卷到吃人的海里头“

天上的乌云随着笑声散开，露出完整的新月轮廓，月晕点燃了整个夜空

最后两人还是打车回家了，明天醒来，该面对的事情一样也不会少，熬夜看日出只存在于电视剧中，普通人首先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好在，两个现在可以由生存，往生活过度了，有人陪，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

王耶啵正式在肖赞家里住下了，不得不承认，母亲带的衣服和钱确实解决了很大一部分问题，他不用再蹭肖赞的衣服穿，虽然他很喜欢，但是总会不好意思，偶尔还能为两个人的小家添置一些小东西，肖赞很喜欢小玩偶，躺在懒人沙发上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那些小人的衣服脱了又穿上，王耶啵每次从学校门口看见什么可爱的小玩儿意都会给他带回去，有时候是皮卡丘，有时候是海贼王，不贵，但都是肖赞喜欢的，肖赞每次都很尴尬，说他不喜欢，每次又都认真地把他们放在架子上，或者挂在休闲包上，时间长了，还能从沙发地下薅出来这么一两个，王耶啵渐渐改掉了开灯睡觉这个习惯，就是每次都要等到肖赞把身旁的床铺也压踏下去一块才能真正睡熟过去，他不知道的是，睡着了以后他的手就会向肖赞摸过去

一开始肖赞总是会被他忽然伸过来的手吓醒，后来就习惯了，为了避免这只魔爪乱动，有时候会直接捏在手里，一张小床刚好够拥住两个人，夜夜安眠，王耶啵来了以后肖赞的生活方便了不少，以前肖赞一个人在家总是懒得做饭，吃外卖，现在王耶啵每天都从学校食堂把饭打回来，两人随便吃点，想吃好吃的或者肖赞不忙的时候，就在家煮个硬菜，肖赞厨艺不错，就是人有点懒，导致某一个月肖赞看自己账单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开销居然降低了，当场石化，反应过来后打趣王耶啵，说他是自己的田螺姑娘，又能打扫卫视还能省钱，还会调酒

如果不去考虑将来的话，现在的日子是真幸福，但是有些问题，生活总是会把他推到面前，让你不得不面对，例如肖赞快毕业了，王耶啵也快高考了，大学生，毕业等于失业，肖赞现在接活越来越少，有时候也就刚够维持工作室运转，经济上偶尔会有些拮据，他面上嘻嘻哈哈，每天晚上对酒精的依赖却越来越严重，闲聊的时候也会问王耶啵，他是不是应该像同学一样，找一家公司投投简历，做个UI设计师，或者平面插画师什么的，每个月领着固定薪水，虽然不多，至少很安稳啊，说不定混个三五年还能当个小领导，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肖赞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者说，他也在试图劝说自己放弃，做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人，庸碌但是踏实，王耶啵想着法得调酒，但是肖赞偶尔还是会偷偷喝只加冰的朗姆，王耶啵会假装看不到，让肖赞发现自己知道了，肯定会更有压力，王耶啵只能给他买更多的小玩偶和酥皮面包，让他短暂的开心一下，王耶啵不希望把所有的压力都放在肖赞一个人身上，他觉得他和肖赞是彼此依赖的关系，而不是单方面的照顾，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