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浩大陆,花宗。
一位风华绝代、略施粉黛的红色宫装女子站在花宗鸳崖上遥望风景,凤冠翎环,腰间束着白色云纹腰带,吊着多璜组玉佩,丫鬟为她换下头衣,插上华胜,柔顺秀发自然地散在双肩。
这位雍容华贵的美妇,摩挲着银戒,目光下移。
鸳崖下是起起落落的华贵建筑,各处布满花草,熏香四溢。蚂蚁般勤劳的花宗弟子们为花草施肥浇水灌输真元,为灌木修剪,一部分弟子在享乐游玩乐得自在,极少数弟子安静修炼。
这便是花宗,不修身,修炼先修心。
再远一点,花宗外全是老百姓的房屋与商贾小贩的店铺摊位,还有些娱乐设施,林林总总,街道宽阔平坦纵相交错,叫卖声吆喝声每条街道都有。百姓和乐安居乐业成为百花镇主要标识,这一点脱不开花宗的扶持与管理。
镇上巡逻的人面貌年轻多半是帮助百姓的花宗弟子。
巡逻是历练,交给新入门的弟子干,新弟子心气浮躁,需要沉淀,深入民心与百姓生活不失是一种好方法。
宫装女子的目光在这里停留一两秒后,投向更远的事地方。
“风吹草低见牛羊。”
开阔的平原,绿油油的小草,放牧男孩守着吃草的牛羊,抚摸着憨态可掬的小奶狗,一只牧羊犬雄赳赳气昂昂绕着男孩转圈,偶尔对小奶狗龇牙咧嘴。
稻田中没有半点人影,现,已入冬季,稻禾割完后留下一桩桩稻茬,黝黑的田坎裸露出来。
女子下意识再往远处看,薄薄的山雾笼罩着远方座座深山,只看得见若有若无的轮廓,仙气十足的白鹤远远绕着山飞翔,时而冲上云霄裹一身云气,时而扎进深山里,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重重的湿气使深山老林里的野花紧紧收拢花瓣,于寒风中发抖。
寒风吹来,貌美女子娥眉轻蹩。
冬天又冷了。
“小郁,让弟子们种些暖春花。”貌美宫装女子声音清泠泠。
一米五的萝莉丫鬟退了下去,“诺。”
接着,一个佝偻老人和一个壮汉走来,老人头发花白,是地中海发型。
老人惊愕地看着女子,拄着血银木拐杖,快步走来,身后壮汉亦步亦趋。
“花宗主啊,您怎么又穿女装?!”老人焦急道。
原来那风华绝代的盛世女子是个男儿身!
宗主花映蝶问壮汉,“有什么不妥吗?”
壮汉不吭声,低头不语,倒是老人抢了话。
“当然不妥!”
“我还打算穿一辈子呢。”
“宗主,使不得啊。堂堂九尺男儿怎可穿妇人服饰!”
“好吧好吧,贺老您说的对,都对,都依你的。对了,任天傲接战了吗?”花映蝶拿出一面镜子,旁若无人地精细打扮一下。
贺老愁眉苦脸。宗主,您明显没听进去啊,胭脂俗粉有什么好的,唉。
“他根本不在意我们,连计划都没说就被赶了出来。”贺老实话实说。
“那就骂他,迟早会骂出来的。本公子的时空法宝还没用过,便宜他了。”
贺老担心道:“那时空法宝是真的吗?”
“应该是,用了就知道。”
贺老傻眼,应该是?用了就知道?您这是在坑任天傲吗?
“您打算拿他做实验?”
“Yes.不过,我也会用,亲身体验一下最保险。”
贺老没在意宗主的那句“yes”,宗主时常冒出些奇怪的话,全宗人司空见惯,还搞清楚了花映蝶那些奇怪语言的意思。他在意的是后半句“亲身体验一下最保险”。
“宗主万万不可!没把握的事怎么能让您冒险尝试?小老儿绝不同意!”
贺老十分认真,花映蝶只得作罢……才怪。花映蝶假意应承,思忖什么时候偷偷用。
十天后。
义气山庄。
一名花宗弟子受贺老之命攀上一座小山峰,与义气山庄里面的卧底——花宗内门大弟子,互通暗号,将计划告知大师兄,然后在山脚一家酒店住下,等候消息。
花宗大弟子用自己私藏多年的宝物赠予义气山庄比较好说话并贪财的成员打点关系。
大弟子默默道,一定要找宗门报销经费,我的宝贝啊!
大弟子与商量好的义气山庄成员约好向庄主任天傲说花宗坏话,故意恶语相向,将花宗抹黑,同时痛骂任天傲一通,并说这些话是花宗宗主花映蝶说的。
鱼饵已撒下,坐等鱼儿上钩。
花映蝶智珠在握,殊不知被大弟子无意坑了。
他眼中的鱼儿发怒咬断了鱼钩。
本来,花映蝶让大弟子多说些坏话,把任天傲骂出来,然后找花映蝶评理,任天傲一出来他就可以使用时空法宝。
没料到,大弟子说太狠,把任天傲骂出真火,扬言与天下第一天骄的花映蝶一决生死。
在接到消息时已是一个月后,花映蝶哭笑不得。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一手好牌被打乱,自己设下的局,自己陷了进去。
花映蝶有种想掐死自家大弟子的冲动。
你个混球!花宗主心头大喊。
一个月前。
贺老拜见宗主后,将内门二弟子阳斯宣来。
阳斯先用弟子礼向贺老恭恭敬敬地行一个礼。
“贺老。”
“免礼。”
贺老脸上挂着笑容,接受他的礼仪,而后唤道。
“老二啊…”
阳斯一听这称呼,脸红,不由自主地YY,好羞耻……
贺老完全没意识到:“今天下午你就快马加鞭赴义气山庄,联络你师兄,让他在庄主面前说花宗主坏话,多拉些人一起骂,骂个狗血淋头,可信度高。最好将任天傲骂出来。”
“骂多狠?”
顿时,贺老呼吸一窒,有点尴尬,老夫似乎不知道…随后不耐烦道。
“让你师兄收着点骂。管这么多作甚?快走!”
“不是下午走吗?”阳斯愣了一下。
“老夫看你心烦,快滚。”贺老吹胡子瞪眼。
阳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地奔去路程遥远的义气山庄。
一路风尘仆仆,赶了十天。
阳斯来到山庄门口,看见了易容的大师兄,欣喜地吹吹口哨。
大师兄扭头看见了门外张望的同样易容的二师弟,没认出,想来是怕被发现,应该易容了,对阳斯说暗号。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阳斯迅速对答。
这暗号是现任宗主花映蝶弄的,这两句绕口令一直萦绕在花映蝶脑海中,花映蝶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为什么有这两句,仿佛与生俱来,而其他人都不知道,便传下来作暗号。
“你谁啊?”大师兄走过去,瞥见站岗的义气山庄成员在一旁打瞌睡,传音道。
“阳斯。”阳斯传音答道,“贺老让你骂任天傲。”
“那我不被打死吗?”
“没事,你就说是宗主骂的,宗主想把任疯子引出来。”
“他会信?”
“别怕,收着点骂,多找些人一起骂,分散注意力,任天傲不可能把人全打一顿,顶多揍一两个撒气,杀鸡儆猴。”
“万一揍的是我呢?”大师兄不放心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放心就好。”
“我是说万一,干完这事有木有奖励?宗门会不会发一发奖金?”
“不知道,应该不会有,这是做贡献,要啥奖励?”阳斯语重心长地说,“师兄你要学会奉献啊。”
大师兄:“……”怼得我无言以对。
大师兄问道:“那后路呢?我想回宗门。”
“没有。”阳斯果断地说。
“被任疯子逮到怎么办?给师兄支支招呗。”
“呃,自求多福。再会!”
说完,阳斯飞也似的窜下山。
“……”
师弟,你就这么着急走吗?
大师兄叹气:“这算个什么事啊。真是糟心,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大师兄一般都没好下场。”
为了自身安全,降低成为出气筒的几率,大师兄找的人比阳斯预期的多一些。
自己连骂都是小心翼翼地。
偶尔在其他人脏话吐完,不知道怎么骂时,语出惊人地说几句从花宗主那里学来的精辟的脏话,让人耳目一新。
如他所愿,任天傲没把火撒在他身上,找了个骂最狠的人揍一顿。
不过,也因为买通的泼皮太多,全部朝任天傲一个人骂,输出过于凶猛、过于集中,气得任天傲火冒三丈。
不只是要算账与评理这么简单,如果可以,任天傲都忍不住立刻提剑追杀花映蝶。
可笑,人算不如天算,花映蝶的计划有点模糊,大弟子心头没个准数,让别人往死里骂,把花映蝶扯进了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