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野的期末考试是除了艺普科班联谊之外,最为重要的活动。在考试前天,顾七请了假没来。直到第二天,她从尤老师那里出来,步子走的很慢,看起来很艰难,“昨天为什么没来?”“有事。”“有什么事?”“你别问了,我得回教室了。”“昨天作业都给你写好了,你没死的话,记得补。”说完后井俨摸了一下顾七的额头,她惊愕的往后蹿了蹿,攥着手里的准假单跑去了教室,直到她离开教室后,二楼的同学传来声音,“有人晕倒了!”他从四楼飞快跑到二楼,只见顾七旁边几个手足无措的女生陪着,顾七已经不省人事,他推开所有人,将她抱起,冲离了人群之中,“井俨呢?明天就考试了,马上安排考场号了,他去哪儿?”班里上课的同学们呆疑的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没有人回答尤老师的问题。在学校的医务室里,有时候可以安静到能听见每个人呼吸的声音。他边跑着寻找,边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她,稀疏的几撮头发被沿途的风吹着,垂落在眉梢,猛然间苍白的面色,发白的唇纹,让他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快快快,她......”安排座位的事是他一个人的,他并没有去,在医院外的座椅上一直静静地待着,“顾七是缺锌性贫血,注意休息,注意营养,等下打个点滴,我再配点药回去吃。”走进医务室,她躺在床上,他猛然握紧她的手,在模糊的睡意中,被这股力量惊醒,“我记得以前,你就是这样和我在医院里,静静地待过......”在床边的他慢慢放开了她的手,他不明白她说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医院里,和她就这么待过,也许是生病了,也许不太清醒,她才说出这样的胡话。说完后,顾七又闭上了眼,那也许是一种疲累,不管是不是考试的压力,还是家里发生的这一切让她喘不过气的事,这个时候,她累的闭上了眼......今天是延期一个月的期末考试,顾七和井俨不在同一个考场,在笃行楼的楼梯口,他叫住了拿着书走去教室的她,“考前记得把那牛奶喝完,答在答题卡上,别瞎了眼,还有,函数,象限怎么分的,一定要仔细看。”“好了,啰嗦......时爷,小七明白。”他微微动了一下嘴角,眼角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想笑就笑出来啊,跟个木头人似的,我说,你的笑神经被封了吧!我帮你点开。”说完顾七在他左肩上来了一个葵花点穴手,他用力撤下她的手,却没有弄疼她,过一会儿她看见尤老师从石泥路那边走过来,她挣脱了手,低着头跑去了教室,他转过身,捡起地上掉落的书本,跳下楼梯,只说了一句,“大病初愈,饶你个调皮鬼。”考完今天的科目,已经是晚自习过很久了,突然间校园广播站里放着后街男孩的歌,那些熟悉的旋律在这一刻听起来的时候,却深感一些些莫名的生涩,也许好久都没有听过了,奇怪的是,黑与蓝里的歌词却曾在脑海里甜成过彩虹,甜淡了,可原因又是什么呢?考试后没多久,成绩已经下来了,井俨第三名,七汤紧跟着他,而顾七第九,下课后,尤老师第一个就把顾七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老师们都在,而尤老师却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而后静静地看着试卷,什么也没说,“你干嘛?井俨。”只见他冲进办公室拉着顾七的手,直挺挺的往前走,走之前,远远的对着尤老师说了一句,“她卷子还没订正。”她看着他,慌乱之中,竞忘了之前那些无名的羞涩。坐在了桌子上,他拿出笔,勾出了数学卷子上的错误,“为什么后面的大题都错了,选择对了呢?”“我......蒙的......”“井俨,覃西叫你去资助办一趟,让你抓紧的。”宁华急慌慌的说着。只见井俨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继续纠正着她的错,“井俨,我是不是很笨啊,算了吧!这函数你教不会我的。”顾七无奈的转过了头,没有再看卷子。“算了?如果是你笨,我不会在这里浪费口舌,如果承认自己比别人蠢,就走。”他放下手中的笔,突然一动不动,她看起来慌了,慢慢拿起笔,抿了抿嘴,低着头看起了卷子,他嘴角微微上扬,低下了头,也拿起了笔......迟到的考试过去了,迟到的假期来临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转眼间,走过了很多路。“假期愉快!”“大家都是。”去羽镇的路上,BB机响了,是顾七妈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里声音低沉着问她到哪儿了。“你们都回去吧!”“小七,到了来个电话。”上了车,她看见七汤,世乐,齐音,钟响她们,站在凌优街的岔口,很久才离开......
每个休息的日子过得似乎都很慢,但实际上也很快,在学校的日子,在顾七心里反而更踏实一些。她一个人去了羽镇,房间里面有好多灰尘,邵尉打电话约她出去,没有去,后来她去了顾七家里,和邵尉像小时候一样挤在了一起,“其实啊,有时候有嫂子挺好的,你不用干那么对事儿,倒是比我闲多了。”“得了吧!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就和我爸妈一块儿,其他人,无所谓做什么。”十几年了,邵尉家里的事顾七也知道,放了假,邵尉才有机会从刑城赶到羽镇,陪着顾七,“我知道的,家里面有很多事,自己想开一些就好了,比如,能自己去做的事,就不用麻烦别人,就算是亲人,没有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可能,凡是有付出,就带有亏欠。”“你说的也是,也许,我也该听你的,我有嫂子,但不代表所有的事都要她来做,只是,这个局面很尴尬......”那天晚上,莫名而起的话题谈了很久,她们躺在床上,仰望着窗外的那片星空,也沉默了许久,在一起从来都不会没有话聊,不在身旁的时候,彼此都能照顾好彼此,如果不谈起,也从来都不曾忘记,这是邵尉和顾七。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微撒在被褥上,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晌午了,“好想出去走走。”“喂!去逛街吧!”伴着歌,拾掇好以后,两个人出门了,走了好久,绕到了东宁街,“我记得这儿有个咖啡馆。”“这么偏僻的地方,那里来的咖啡馆?”顾七强拉着邵尉走近了那家咖啡馆,“雨田啊!好久不见你来啊!”“四叔,那个,麦士?”“有呢?对了,时兼没来吗?”“时......兼.......”她迟疑了半天才叫出这个名字,“四叔,我和这个时兼,以前认识吗?为什么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你这丫头,上了高中记性这么差了吗?”“雨田,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名字,只不过你告诉我,这个咖啡馆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兼又是谁啊?”顾七呆滞的停在原地,仿佛在那一刻心头被猛阵了一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记不起来,那些在她脑子里一瞬间清晰,又一瞬间什么也不见了的记忆,很奇怪,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久久都散不开。“雨田,你回来一趟吧!”母亲电话那头紧促的说了一句,就挂了,她知道,现在得回去,搭上最早的车,回了渡野,“你姐住院了.....本来想一直瞒着你的,但我听说,你的同学救了她一命,雨田啊.....”“不是......妈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她妈前前后后说了很多,那家暴戾的主,把姐打成了半条命,她姐去了微河河边,想要自杀的时候,被人救了,现在在医院住着。这个时候才明白,开学班会那天,井俨没到,原来救的人,是姐,这个消息让她在停怔在那里,动弹不得,发生的突然,知道的突然,那种心里面复杂的感觉,来的也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