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

“人类为了些毫无用处的私欲，为了些莫无须有的荣耀，为了发泄自己一时的情绪 滥杀几十几百，成千上亿的魂兽，难道现在要一笔勾销吗？凭什么一笔勾销？就凭你是神袛，就凭你是人类，就凭你可以判决一切？”金龙的话不带一丝停顿，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情感一涌而出，自动排成合理的语言，争先恐后地说出来，“你当那上亿的生命不存在吗？现在亦不允许魂兽伤害人类？在森林里继续生活，呵，人类不能进入森林，好似人类吃了什么亏似的。魂兽一单在万年前踏出森林会发生什么？人类依旧可以随意猎杀吧？这和圈养，关在笼子里有何区别？”

话到最后，金色巨龙那双血红色的双眸间竟有些湿润，晶莹的泪珠反射着天边那轮血色的太阳。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出声，不知是在反省还是在等待，亦或者是在嘲笑。

帝天望着眼前的那一片金色，目光有些呆滞，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全身颤抖。

其它魂兽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金色巨龙，蹲坐或者匍匐着，在它们的眼中，那几千米高的身躯仿佛贯穿了天地，世间一片灰暗，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散发出金色的耀眼的曙光。

长久的寂静，古月娜原本平静得有些麻木的紫眸中央有丝微弱的火苗开始跳跃起来，一股莫名的希望感从内心深处诞生。她也只是看着那只金色巨龙，没有说任何话，没有任何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并不担心唐舞麟了，在妻子和君王之间，她首先是君王，她依然关心着她的种族，她的子民。

“你告诉我啊，修罗神！”金色巨龙再次发出一声悲哀地龙吟。

唐三看着金龙，眼神满是凝重之色，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轻松表情渐渐隐去。

是他错了吗？

“告诉我啊，别装哑巴，修罗！”金色巨龙疯狂地震动龙翼，飓风似一条愤怒的龙，席卷而过，撩起唐三的蓝色长发，也撩起一面九彩色的战旗。

唐三依然平静，想了片刻笑道：“金龙王，你要学会包容，包容人类以前犯下的错误。”

突然间，一声不同于金龙王厚重疯狂的龙吟声响起，清亮悠扬，干脆利落，好似天边的明月又如澄澈的清泉哗啦啦的流淌。

“修罗神认为，我们龙族是善良的吗？”

那是银龙王的声音，清脆短促的一声龙吟，突兀而至，质问着唐三，也回应了金龙王。

唐三愣住了，他不理解古月娜为什么要这么问，回应道：“我自然认为龙族是善良的。”

“那么修罗神认为，善良等于包容吗？”古月娜冷笑着问道。

一片寂静。

“等于吗？”古月娜逼问道，随后又发出一声清凉的龙吟，语气有些微妙的不同。

似乎有点……命令的意味。

金色巨龙在听到那声龙吟时，原本异常锋利地龙眸隐约间突然放松了一下，一圈深渊般深邃地黑色霎时间荡漾，却立刻消失掉。

等到唐三起疑时，那对龙眸已经变回霸道得充满毁灭意念的金色。

而那声龙吟似乎是一句特殊的命令，它像是棒槌击中了鼓，刹那间又阵阵龙吟在周围肆意地响起，如同看见了满月的苍狼，在悬崖之上尽情吟唱着。

这个位面的仅剩的龙族，这个星球上寥寥无几的巨龙们，用它们微弱却依旧昂扬的声音应和着它们的王，它们信奉的神。

被好吃好喝地圈养，被敷衍地留出一片所谓生存之地，给一个看似平等的地位……魂兽万年来所有的痛苦就换得这些。

普通的魂兽或许会接受，因为该有的其实都有了。但是这不是龙族想要的，这不是一个有着铮铮傲骨的种族会接受的条约，这不能包容，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包容的问题了。

就像是两万年前，武魂殿杀死唐三的母亲，间接的害死他的妻子，这不是唐三能不能包容他们的问题。就像是万年前，圣灵教将唐雅和马小桃引向黑暗，毒害万千生灵，这不是霍雨浩能不能包容他们的问题。

有些东西，如果包容了，那就是懦夫的表现。

那么，懦夫善良吗？

临红日，血光如夕阳，落寞在钢铁深渊。金色照耀，龙吟似古钟，敲响亘古的回音，一遍遍地质问着。

只在这一刻，唐三被耳边的声音震撼到了，不知何时平静得近乎麻木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大海突然翻起巨浪。

海洋是包容的，是容纳万物的。被投下石油，它不恼；被扔下污物，它不气；被抽走盐分，它不怨；被填下石块，它也不怒。

它什么也不会计较。

它想愤怒吗？它想气恼吗？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

只是当它吞噬了扔下脏物的船只，就会遭来人们的谩骂。当它淹死抓鱼的渔民，就会被驱逐厌恶。当它掀起海啸，吞没孤岛，就会被填上石块造大陆。

渐渐的，大海学会了“包容”。

我问大海：当世人欺我，骂我，辱我，骗我，轻我，贱我时，我该如何？大海只轻轻地一笑，掀起一层波浪道：我会忍他，让他，避他，耐他，敬他，由他，包容他。

世界太灰暗了，如若不强颜欢笑，还怎么活下去？不开心时，要笑，开心时，反而不能笑。

因为大海包容，所以人们说它善良，“至善若水”便是它了。

但是善良等于包容吗？

警察的职责是惩恶扬善，那么他们应该是善良的。修罗的使命是寻求公正，那么他也应该是善良的。

对吗？

然而为什么……同样的问题我问警察，问修罗，他们会这样回答：“那你就打他，踹他，抽他，踢他，扇他，踩他，摔他，他就不敢了。”

善良是否就是包容？

唐三看着眼前刚复活密密麻麻的人类魂师和寥寥无几却在拼尽全力抗争自己决定的龙族，又一次想起了这个问题。

上一次怀疑它时是在什么时候？在传承海神修罗的神位时？

“有些事情早已超出了包容的范围，金，动手吧。”古月娜冷漠地看着唐三道。

金龙犹豫了一下，看着下面熟悉又有点陌生了的人类魂师。

一定要这样吗？

它的龙眸又有一瞬间变成黑色，不同的是这一刹那的变化被唐三清楚的看见了。

顿时，心放下来。

原来如此吗。

怪不得它会和自己讲一堆大道理，把自己的意志弄得摇摆不定。

都只是小孩子不懂是非的抱怨罢了。

那就不必担心了，唐三轻笑：“动手是不可能的，对吧，舞麟？”

金色巨龙猛地颤抖了一下，金红色的龙眸缩紧，凌厉地盯着唐三。身边的空气发出一阵阵嗡鸣，龙威不由自主地四溢。

古月娜愣了一下，看向金龙，它……依然是唐舞麟吗？

紫水晶般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一下下的呼吸，如果它是唐舞麟，那么……又有什么关系？

“动手。”冰冷的声音遥远却异常真切地传进金龙的脑海，刺激着它的本就动摇了的心志，但它只是剧烈地扇动了几下龙翼，逼得气流以极高的速度打进战场的空地，弄出一个个坑洞。

它看着唐三，想等他一个完美的答复。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轻笑着，仿佛世间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样子。

真是……恶心。

“不论你是谁，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古月娜冰冷刺骨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刀子，砍断了金色巨龙最后一点犹豫，最后一点对唐三的期待。

金龙呼出一口龙息，眼眸闪过许多情绪，气血在体内狂涌，铺天盖地的威压感降临，凝结成烈焰围绕在它的身上，金龙不再和唐三对峙，龙翼一收，身躯向下坠去，临近地面时决绝地挥下龙爪，锐利的龙鳞划过，想绞肉机般，鲜血迸溅挥洒在金色鳞片上。

几乎没有听见惨叫声，千米巨龙身下不知多少的人类就化为一摊血水，金色照耀着天地，雷电从云层斩下，世间明亮如初生一般。

它像是一架杀戮机器，穿行在人群中，留下殷红的鲜血，本就已经达到主神巅峰层次的它，在鲜血和杀戮中，气息继续攀升着。

古月娜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缕精神力牵在金色巨龙的身上，她能感受到金龙的内心。

于是乎，她嘲讽地看向唐三，邪魅的紫眸传递着一个意思：打脸了？

番外：番外：我同样可以不顾一切

唐舞麟第一人称 轻微ooc 黑化警报

世人说，古月娜对我咄咄想逼，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停的害我，骂她，辱她。

他们说，爱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不顾一切。

但是，为什么只强逼着她对我不顾一切？为什么只骂她，不说我？

我为什么就不能为她不顾一切呢？

因为我是唐舞麟，我是唐门门主，海神阁阁主，位面之子，世人所信仰的神——唐三的儿子？

所以，在所有人眼中，全世界的人都要……讨好我吗？

为什么我不可以为她抛弃一切信仰，一切牵挂？

因为我有父亲，有母亲，有姐姐姐夫吗？因为他们是世人的……情怀吗？

我想任性一把，但为什么我不能答应二伯的邀请，不能站到自己爱人的身边？为什么我连在爱人生命的最后与她同亡，都要遭人谩骂！

不……孝？

那她呢？古月呢？

她抛弃了她的族人自杀怎么就好似被默许了一般？她该死吗！

凭什么？

我爱她，我亦可以为她做一切啊！

凭什么我一定要顾及唐门，顾及海神阁，顾及人类？

凭什么古月娜顾及她的族人，就被说残忍，无情？

……我知道，我不应该忘记初心，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做出任何伤害唐门，伤害史莱克的事。

但是，我相信，她也不会忘，永远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忘记身为一个君王的责任，这也是她的初心。

本就怀揣着一颗毁灭之心，怎能为了我，将毁灭的矛头指向自己的族人？

所以，重来一次，我陪她自杀在冰川之下，消除掉全部记忆，消除掉一切进度，在她第一次质问我时，存个档，重新载入。

让我来赌一次吧。

我要赌，我和她的初心，一定会有一个可能，一条我们都为发现的，共存之道。

这次，可以，原谅古月的咄咄相逼吗？可以，原谅我的……不顾一切吗？

就让鲜血染红天地吧！不能忘的万年仇恨，让它随着鲜血淡化，原谅我，但我真的想拼一把！父亲，来吧，我们之间一定会有一场战役。

放心，我会独自面对你，战胜你。

向这世界上所有人大声宣布：父亲，你，不是无敌的！

唉……没事，舞麟，等你儿子出生，我相信，你爸就不是无敌的了

继续，刷古月娜好感度外加刷唐三的怒气值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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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麟，快停下！”被鲜血再次染红的战场上，一个温柔却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

是雅莉，她漂亮的脸庞此时被泪水打湿得不成样子，眼眶红彤彤的，一只手捂着胸口，看着狼藉的战场和那昔日里亲切乖巧地叫她干妈的男孩，她不认为这条金色巨龙是千万年前的金龙王，在她眼里，那只是一个被疯狂的意念控制了心神的孩子。

“停下来啊！”雅莉痛苦着，一声声地叫喊着。

可是金色巨龙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锋利强横的龙尾甚至毫不犹豫地抽向一边想要阻拦他的乐正宇和许小言，千万吨的输出力量没有一丝一毫地收敛，就像对待至敌一般，硬生生地甩过。

鲜血迸溅，在混乱中，谁也看不到他们是否还活着。

“队长！”隐约间，金龙听到叶星澜的痛呼，扭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张嘴，呼气。

龙息震荡，像是吹灰尘一般，挫骨扬灰。

动作间没有任何停顿，不是迟疑，没有停顿，0.58秒，它还用不到。

“舞麟！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那些都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啊！停下来啊！舞麟！”雅莉大声呼唤着，魂力围在她周围，尽力的传播着她的声音。

金色巨龙顿了一下，龙鳞立刻被尖锐的刀锋扯开，它尖啸一声，身躯剧烈摆动，金光大放，转身便将对方碾成灰烬。

古月娜挑眉，精神力牵动。

“杀了她。”

像是机器收到了主人的命令。

金色巨龙将龙尾向雅莉挥出，金红色的龙眸充斥着暴戾的意志，没有留手，这次连停顿也没有。

龙尾狠狠地打在雅莉身上，然后便没了后话。

心像被用刀子捅穿了。

这是雅莉在那一瞬间的感受，也是唐舞麟的感受。

吾名银龙（作者）黑化了！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