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
刘舒窈抬头看向那只布谷鸟钟,此时已经凌晨四点钟了,她透过百叶窗看向外面的天空,简直如死灰一般寂静。英国的阳光是陌生的,也是奢侈的,她来到这里将近两个月,没有体会到阳光打在自己身体上的那种温暖的感觉。不过她只知道被雨淋湿或者是被运动饮料打湿是一种很痛苦的感觉。
没有睡意躺在床上真的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刘舒窈拿起了笔记本电脑,查看着是否有没有发现的邮件,比如像是任瑟良心发现,收回了违约金的邮件。事实上...孤独这种东西是由内而外的,就像是电子邮件一样。你越期盼着某个人的来信,往往便会越得不到他。
“好吧...是我多想了。”刘舒窈心想道。
她从床上走了下来,径直来到了一楼的CD店。店内很是暗无光亮,她来到了门边,将白炽灯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亮让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从唱片柜内拿出一张Moses Sumney的黑胶唱片,放入了唱片机内。经过了一种安贞与黑胶摩擦发出的“噼啪”声后,终于传来了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那是Moses Sumney的“Plastic”。慵懒的清晨播放这一首歌,简直是对于清醒最大的折磨。
刘舒窈看了看手机的日历,现在已经九月份了,那个孩子的事情仍然没有一点进展,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刘舒窈一想到这里便会抓狂,不过她都一一克制住自己。
她从手腕上取下了一个头绳,胡乱的绑在了头发上,她佩服自己清晨的手艺,胡乱扎起来的丸子头都显得那么的好看,不像在她即将出门时刻意去扎起来那样松散。不管是什么事情,有时将精力完全放在它身上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
这时,从二楼的卧室传来了一阵Facetime提示音。刘舒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无奈的回到了二楼。她从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手机,只见是张天璇发来的视频邀请。她无奈的点下了接听按钮,从平板手机上显示出了张天璇正在咀嚼着食物。
“祝你用餐愉快。”刘舒窈微笑着说道。
“可真是好笑不是吗?”张天璇打趣道。
“怎么了?这个时候联系我?”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了,生活不温不火,相对于上海来说,压力少了很多。”
“那我就放心了...还有,CD店怎样,经营的还不错吧?”
“您不如直接问我关于那个孩子的进展怎样了,这样也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问题,也好让我清静几分钟。”
“舒窈,我是在关心你,你怎么能这种态度对我?”
“因为您关心的不是我,而是父亲留给我的遗愿进展的如何。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您也不会与我说这么多的话,甚至都不会打来电话关心我的问题。”
“你知道吗?你简直让我伤心。”
“在我挂掉电话之前,我告诉您,那个孩子的进展与之前一样,仍然在原地踏步,您满意了吧。”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您说对了,您总是打着为了我好的旗号强迫我做一些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到头来没达到您的目的,您还会劈头盖脸的数落我一通,而我却不能有一句怨言。”
“舒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强烈的怨恨。”
“您不是来关心我的,您是来关心那个孩子的。”刘舒窈说罢,便挂断了Facetime通话。她知道这些话对于张天璇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
刘舒窈从床上走了下来,看着小桌子上面摆放的饭壶。她拿出了钱包,数出了一百英镑贴在了饭壶的底部。随即她来到了灰鲸餐厅的门外,敲了敲那扇半掩的门,随即将饭壶放在了门外的台阶上,快速的跑回了CD店。
No.16
文森特从厨房内走了出来,推开了餐厅的大门。只见那只饭壶放在了门外的石阶上,他弯下腰缓缓拿了起来,回到了餐厅。
No.17
刘舒窈此时换上了那一件蓝色运动服,走出了CD店,沿着河岸街开始了一次慢跑。她希望自己不要再碰到上次的酒鬼以及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情了。
当她走出了CD店,太阳刚好从一堆乌云中探出身。天色灰蒙蒙的,步行街的人群也在沉默中缓缓地前行着。刘舒窈穿过如河流般密集的人群缝隙,在河岸街进行着慢跑。
将近一个月没有进行慢跑了,刘舒窈的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了。期间她坐在了街边的石椅上歇息了一阵子,不过她再也不敢在街边打开运动饮料了,这意味着又要牺牲这一件运动衣了。
在她歇息的时候,有一位英国老夫妻坐在她对面的石椅上。她们在翻着一本相册,似乎有说有笑的分享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有时时光就是这样,在清晨的某一天你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适合再去做某一件事的时候,你或许真的在逐步走向成熟,而时光也早已悄无声息的走远。可以追忆它的方法只能是老年以后的笑谈。
刘舒窈此时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转过身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她只能在这种时候看清自己,往往在这种时候她在想方设法的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她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可是经过各种的深思熟虑,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观点是对的。
就在她刚刚接受自己的平庸时,突然脚下一滑,她的身体不受控制。还好她抓住了身边一位男士的皮带,这才免于摔倒,事后她连忙道歉。
而就在下一秒,太阳再次被乌云遮住,天空中下起了一场蒙蒙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