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脚步轻快的来到学校,教室里依然是满员的人,每个人都脸色沉痛,因为下一轮的投票即将开始了。
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着,开始互相地拉帮结伙。
“如果选项里有我,你可千万别选啊。”
“放心吧,咱们什么关系。那可是亲姐们。”
“兄弟,如果接下来投票有我,你懂得,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这样的对话,在教室里不断的发生。每个同学都知道,如果不想办法拉票,那万一投票轮到自己,后果将相当严重。
因此,只要是有点闲钱,或者是有人气的同学,都开始偷偷的拉票,就连我的同桌李莫凡也没有幸免。我刚回到座位上,他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道:“兄弟,如果选项里出现我,一定别选啊。”
“这是当然的了,你担心什么。”我瞥了他一眼说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咱们这些人在班级里没有什么地位。万一群选项里出现了咱们,可就倒霉了。”
我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正如李莫凡所说,昨天的闹剧,已经证明了这场投票并不公平。像赵晨赫那样的高富帅,很容易就可以拉倒不错的选票。
据说昨天晚上,赵晨赫带着苏雅,跟全班大部分同学去了一家高级餐馆,并且点了好多桌子菜。总共花了几万,才让所有学生满意。
就算是现在,也有学生在讨论着昨天晚上赵晨赫的豪爽与大气。
几万啊,那可是一个让我可望而不可及的数字。这些钱哪怕是我家全部的积蓄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毕竟为了让我上学,我爸已经花光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可以说赵晨赫已经在这场游戏当中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继续保持自己的豪爽,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有事。而我们这些没有钱,也没有影响力的屌丝,绝对是这场游戏最底层的炮灰而已。
投票大概快要开始了,已经不时有同学坐立不安,开始拿起手机不断的看着,生怕群选项会出现自己的名字。
但是群投票并没有到来,直到第一节课后,有一个同学突然喊起来:“大家快来看,群里又出现了新的投票!”
新的投票如期的开始,这一次的投票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两个选项必选其一。但是接下来的两个选项,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选项一,王武必须砸掉他爸刚买的豪车。
选项二,李莫凡必须跳楼自杀。
“这是什么选项?”我无奈看着眼前的群选项说道。这两个选项实在是匪夷所思,但是毫无疑问,第二个更加残酷,这意味着李莫凡必须自杀。而第一项,不过是损失一辆车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李莫凡脸色惨白的看着眼前的选项说道。这一次的群投票跟以往不同,选项里第一次出现了必须死的残酷选项。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目光都偷偷望向李莫凡。李莫凡慌忙站起来说道:“大家一定不要选我啊,不然我就死了。”
“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选你的。”
“是啊,这可是在杀人。”
一群人议论纷纷着,而关瑶也走上了讲台。她认真说道:“这一次投票,看来就只能选王武了,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台下的学生也是点点头,这一次选项并没有那么难以选择。大部分的人,都倾向于选王武。毕竟就算他真的做了,也只是损失一辆车而已。他们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在乎一辆车。
但是就在这时,王武一脸阴沉说道:“我不同意。”
“王武,就算大家选了你,也不过是损失一辆车而已。如果选第二项,李莫凡可是要死的。”关瑶愤怒说道。
“那又怎么样?”王武冷笑道,狂妄望着班级后面:“反正人早晚是要死的,李莫凡死了就死了呗。”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他毕竟是你的同学。”关瑶愤怒道。
“你少废话,我告诉你,我爸最近买了一辆宾利,那可是一千多万的豪车。我要是把它砸了,我爸会揍死我的。”王武怒吼道。
“就算是这样,一个人命还比不上一辆车吗?”关瑶愤怒的反驳着。
“没错,比不上!”王武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他的脸色阴沉着,望着李莫凡道:“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你父亲在外打工,母亲早就死了,现在就奶奶和你一起生活。这样的你,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管怎么样,你说这样的话太过分了。”我站起来怒吼道。
“呵呵,过分,其实大家都清楚吧,这个投票是绝对会死人的。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票卖个好价钱呢。”王武冷笑说道,脸上满是扭曲。
一时间,周围的同学都愣住了,想不到王武竟然这么说。
“我没有那么伟大,李莫凡既不是我的朋友,跟我的关系也不好。为什么我要砸掉我爸新买的车?至于同学,这种关系又算得了什么。”王武不断笑着。
而台下的学生们开始思索起来,一个个从最开始的愤慨,到后来的深思。王武说的没错,李莫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冒着被他爸揍一顿的风险,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王武,你不能这样。大不了,以后我还你就是了。”李莫凡站起来怯怯的说道。
王武听了他的话,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他冷笑道:“还,你拿什么还?就你那一天几块钱饭钱,怎么买一辆一千万的宾利还我?”
李莫凡一时间无言以对。正如王武所说,他的家庭情况也不富裕,别说宾利了,连一个汽车模型都买不起。
我看着王武,眼神充满愤恨。这个游戏残酷的一面,正一览无遗的展现在我面前。王武根本不在乎李莫凡的生命,他更在乎的是他爸的豪车。对于王武而言,李莫凡的生命根本一文不值。
而其他的学生,虽然对李莫凡报以同情,却并没有想过要拯救他。
“现在起,大家都必须选李莫凡,否则就是与我为敌。到时候我下手可毫不留情。”王武冷冷说道,他家里有钱,并且跟道上的人也有不少关系。在这个班级里,他近乎是只手遮天一样。谁要是敢得罪他,恐怕绝对会被他打残。以他的背景,这是真的可以做得出来的。
“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大家。凡是选李莫凡的,我一个人给两千。”王武又说了一句,这下子周围的学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可是两千。大家都是高中生,除了部分高富帅外,基本是没有什么钱的。这两千对于高中生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王武,我跟你拼了!”李莫凡眼睛赤红的看着王武,然后怒吼着向他冲了过去。当然,根本没有什么用。
他的身体跟我一样瘦弱,而王武却膀大腰圆。吃土豆的屌丝,怎么可能是吃牛排的高富帅对手。仅仅是一脚,他就被踹了回来。
这下李莫凡也意识到了差距,也不再去挑衅王武了,而是带着哭腔对同学们说道:“大家别这样,我知道我平时不讨人喜欢,但是我毕竟是你们的同学啊。你们如果投了我的票,那就是在让我死。”
此言一出,周围的同学都犹豫了起来。李莫凡虽然在班级里默默无闻,但是也没有招惹任何人。如果就这样投了他的票,这些人也会良心不安的。
“少废话,装什么可怜。大家快点投票吧,谁投了李莫凡,我就给他两千。说到做到。”王武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
周围的同学这下更加犹豫了,王武虽然人品差了一点,但是的确是说到做到。他跟人打赌的钱从来不会少一分。
这可是两千,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而这一切都仅仅需要一个投票就行了。反正又不是他们亲手所杀。只要一票那就是两千。
看着周围的同学满脸犹豫,王武喊道:“你们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取钱。”说完他拿着一个空的提包,转身跑出教室。我们学校对面就是银行。王武想要取钱,真的是非常容易。
就在王武走了之后,关瑶急忙喊道:“大家快点给王武投票。”
“对啊,马上都给王武投票。”我急忙站起来说道。周围的同学纷纷响应,很快王武就多了十三票,但是之后的票数就没有怎么动过。
“我的票也已经投给你了。”我无奈看着手机给李莫凡看。李莫凡看了一眼,脸色惨白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投票。”
“快点投票啊,一会王武就回来了。”关瑶喊道。但是周围的同学不为所动。有些人说道:“你等我一下,我登录一下我的账号。”
另外的人则说:“你们别看我,我已经投票了。”
看着周围同学,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李莫凡我回答道:“ 很简单,因为他们在待价而沽。”
“待价而沽?”李莫凡愕然。
“没错,当你知道你的票价值两千元的时候,恐怕你也不会随便投票吧。”我无奈说道。
“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如果继续投票,我就会死的。”李莫凡辩解。
“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你应该清楚,如果是由一个人投票,让你死亡,那么他就是凶手。但是如果是由十个,二十个人同时投票,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我冷笑道。
“为什么?”李莫凡问道。
“很简单,人都有从众性,罪恶感这种东西,会伴随着人数越多而减弱,这就是法不责众的想法。一个人杀了人,那么他就是凶手;但是一群人杀了人,他们就会觉得凶手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打架的时候,人越多,胆子越大。”我无奈说道。
听了我的阐述,李莫凡脸色更加苍白。他颤抖的抓着我的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在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别担心,你是我的兄弟,我会救你的。”我拍着李莫凡的肩膀说道。
“那你该怎么救我,他们已经不投票了。”李莫凡说道。
“他们之所以不投票,是因为他们正在等待着时机。很快王武就会把钱送过来,到时候他们会用票来换钱。你要做的就是给予他们更大的利益。人心啊,就是这样。如果有更大的利益,人心就会靠拢在更大利益的一边。这就是这场游戏的含义。”我冷静分析道。
我已经逐渐意识到,想要从这个投票游戏当中利于不败之地,就必须掌握投票的主导权。而想要掌握主导权,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影响力,同时还要给予支持自己的人,足够的利益。
毕竟大家都是高中生,已经一只脚踏入社会了,心思自然不像小学那么单纯。就拿现在的男女生交往来说,可不跟初中一样,只要买点零食说两句话就可以,还需要请客吃饭,去逛街游玩才行。
不过很可惜,我是一个屌丝,无钱无势。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王武很快冲了回来,这个时候他手中的书包当中,已经鼓鼓囊囊的。他并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将背包打开。然后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声音冷冷道:“好了,还没有投票的,只要来到我面前投李莫凡一票,我就能给他两千。”
顿时,整个教室炸开了锅。很多学生都用蠢蠢欲动的眼神,看着王武身边的百元大钞。这可是一叠叠鲜红的钞票,对于这些高中生来说,绝对是惊人的诱惑。
很快,高震第一个走了过来。他拿起手机,直接当着王武的面投给了李莫凡一票,顺利从王武手中拿走了两千块。
就如同罪恶开端一样,看着高震手中的两千元,很快就有同学忍不住了。
他们拿起了手机,来到了王武面前,将一票票投给了李莫凡。李莫凡的票瞬间多了十张,而这也预示着,王武至少给了两万块钱。
这对于高中生而言,不亚于巨款,根本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数字。在这个数字面前,同学的情谊,似乎苍白的如同纸一样。
所以很多人开始忍不住了,一个个悄悄的来到王武面前,将一票票投给了李莫凡。
李莫凡已经脸色苍白的瘫坐在我旁边,神色充满了苦涩,“我要完蛋了,我要死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没有得罪过他们。”他摇晃着脑袋,神情充满了沮丧。
“很简单啊,因为人心就是这样,如此丑陋。一开始他们还矜持一下,但是自从高震拿到钱后,他们的心理就开始发生了改变。他们会想,既然高震拿到了,我也可以拿。而且最开始是高震先投票的,就算你要恨,也恨不到他们的头上。”我看着不断走到王武的同学面前冷笑道。
“我死定了,我完蛋了。”李莫凡已经近乎绝望了。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根本无法逆转。
李莫凡没有任何可以打动这些同学的利益,而他在班级里也默默无闻,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几个人跟他是朋友。碰到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别担心,一切还并没有结束。”我看着李莫凡道,嘴角勾起一抹狂妄的笑容。我的脑海在快速的计算着。
“没用的,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现在的票数已经有这么多了。”李莫凡苦涩的拿着手机,在群里他的投票已经接近了二十票,而投王武的票只有十三票。并且伴随着时间,他的票数还在增长。
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王武胜券在握,就算再投票给李莫凡,意义也不大,还会得罪王武本人,因此都选择了拿钱投票,就连赵晨赫这样的高富帅也不例外。也许他并不在乎这两千,但是他依然还是决定给王武一个面子。
很快李莫凡的票已经接近了二十二票,一切都将要结束。这个时候,我缓缓开口了:“我说过,一切还没有结束。看着吧,李莫凡,我如何帮你逆转。”
“不可能了,一切都结束了。”李莫凡面如死灰,已经打算闭目等死了。这个时候我掏起手机,开始冷笑的输入了一行字。
很快,周围人的手机,QQ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个私聊,然后这些人突然脸色一变,一个个互相瞥了对方一眼,开始迅速的投票起来。
来找王武的人,突然开始少了起来,就连一个原本想要走过去的人,半路也开始折返。这让王武脸色一变,而他自己在群里原本停滞不前的选票,也开始增加。
王武很快发现,他的票也到了二十票,这让他脸色有些不好:“大家都在想什么呢?李莫凡真的值得大家付出吗?只要你们投给我,我保证,再加两千,一个人投票给四千。”
但是即便是如此,周围的同学还是没有投票,而是一个个狐疑的看着周围,然后开始埋头使用手机。很快,王武的投票越来越多。
这让王武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愤怒喊道:“大家都在搞什么?李莫凡这个废物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没有人回答他,一个个都默默的投票着。王武的票越来越多,他愤怒的咆哮着,却没有任何的用处,投票还在继续着。投票结束后,王武依然以27票胜出。而李莫凡的票已经到了二十五票,只有两票之差,他便从地狱回到天堂。
“太好了,我赢了。”李莫凡摇着我的肩激动道。他惊喜的看着我,声音欣喜若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你鼓动其他人投票的吗?”
“差不多吧,”我笑着开口道。
王武愤怒的一脚踹翻一个课桌,他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紧紧咬着牙齿,愤怒的看着我们,尤其是我身边的李莫凡,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情没完,你们等着吧。”
说完他冲出了教室,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同学们。而关瑶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微笑道:“大家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希望牺牲任何人。”
“哼,天真啊。”我看着关瑶说道。
而旁边的李莫凡正崇拜的望着我, “张伟,你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死了。他们是不可能选我的,是你救了我!”
“你知道就好,至于办法嘛。其实也非常简单。”我神秘一笑,拿出了手机对李莫凡道,“我事先把自己的QQ名称改成了陈风的,并且还换成了陈风的头像,然后给没有投票的人全都发了一则短消息。
“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给他们三分钟时间,如果他们把票选给你。只要你最终获得胜利,他们就可以从诅咒当中解脱出来。当然名额只有三个。”
“怪不得,你伪装成陈风的号给他们发短信,让他们受骗,以为投给我就能结束。”李莫凡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所以他们的表现才会那么奇怪。我刚才说过,人心会靠拢在利益最大的一边。而对于整个班级的人来说,什么利益也比不上脱离这个游戏的利益更大。”我冷笑道。
“果然是这样,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太崇拜你了。但是你就不怕他们突然说出来,这样你的谎言不就不攻自破了?”李莫凡问道。
“所以我才设置了名额只有三个。你想一下,三个名额,对于投票的二十多个人来说,根本不够分。如果告诉别人,绝对会少一个。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所以他们第一时间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投王武的票,并且不告诉其他人。只要自己能脱离游戏,其他人的死活与自己何干。”我冷笑着。
“这个办法真是厉害,但是也有个缺点。”李莫凡皱眉道。
“没错,这个办法的缺点很明显,就是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使用,就不会有人再上当了。原本我是打算将这个办法留给我自己的。”我叹息说道。
“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小弟。”李莫凡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道。
我刚才是故意在李莫凡绝境的时候帮助他的。其实我可以更早拿出这个办法,但是我很清楚,这样做是不行的。
我奶奶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快被饿死的时候,你给他一升米,他会把你当作恩人;可你要给了他一斗米,他可能会想,既然你出得起一斗米,就能给我更多,你竟然不给我,这样你就成为他的仇人了。这就是老话升米恩,斗米仇的由来。
因此我在李莫凡最绝望的时候帮了他,他会感激我一辈子。而如果我在他刚投票的时候帮了他,他也会感激我,但是很快他就会把这份感激给忘掉。
这就是人性。
“老大,我现在算是得罪了王武,如果他要报复我可怎么办?”这个时候,李莫凡突然开口。
“放心,他没有这个胆子。”我摇摇头,冷笑开口道:“王武虽然只手遮天,但是别忘了,投票权还是掌握在大家所有人手中。如果他做的太过分,就会导致人人自危。到时候一旦有他的投票,他就必死无疑了。”
“这样就好。”李莫凡怯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