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说兰芝大度,呵呵,齐衡心想着,自家的夫人还是自家知,自家知道自家的夫人最是能喝醋。
人家称醋论角,自家吃醋论缸!
连说个枕边情话都要扯什么噬臂之盟, 不就暗讽他和六妹妹私订情事吗?这下好,到头来咬了齐衡胳膊的可不是盛家六娘子,而是她申家大娘子。
这咬了一口,终于痛快了吧?
看把你恨的,再咬一块肉就下来了。
齐衡不由得再次感叹:千万别得罪女人啊……尤其是个记仇的女人!~
她是真的能记你一辈子的。
尽管她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有了这个认知后,齐衡再看申兰芝忙不巅儿地下床给他包扎什么的就很淡定了。
哦,她能生气吃醋说明她还是在乎的,她要是不吃醋……齐衡光是想想,心里就发凉。
申兰芝“想什么呢?”
申兰芝看着齐衡出神,连自己给他上药都没什么反应。
这创伤药是她自己配的,按照自己的恶趣味,做了两款,一个主打去腐消炎,撒上巨疼,但不容易感染;另一个主打生肌愈创,用了作品愈合更快。很显然,她个小心眼儿的,给齐衡用了前者。谁知药粉撒上没什么反应。
…不应该啊……
齐衡回过神来,忽然感觉到胳膊上一片火烧火燎的痛感,疼得他倒听一口冷气。
申兰芝“呵呵,我还以为你不疼呢。”
申兰芝说完,又用干净纱布沾着自己提纯的酒精给他擦了,又上了第二种。
申兰芝“就该让你疼死算了。再让你欺负我。”
齐衡笑了笑。
齐衡“我是肉疼。夫人是心疼。我疼你也疼,何必呢?”
申兰芝“哼,什么何必呢?哪个心疼你了?自作多情。”
是不是自作多情,齐衡心里可是有数的很。
因为伤口包扎完,申兰芝刚一上床又被他抱了个结实。
这回她也没挣扎,也不再扭捏,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余晖消失的最后一刹那,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申兰芝叹了口气,幽幽地问:
申兰芝“你心里真的:放下她了?”
齐衡“嗯。”
齐衡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
齐衡“放下了,不放下……苦了三家人。”
申兰芝“哦,听着你还挺无奈的?”
看吧。又醋。
齐衡笑了笑。
齐衡“不无奈,我挺高兴的。”、
申兰芝“高兴什么?”
齐衡“高兴……自己醒得不算迟,高兴自己想通了,而夫人还没有离我远去。”
申兰芝“呵呵。高兴得太早。我差点就动手了!”
齐衡“动手?”
齐衡低头看她一眼。
怀里的申兰芝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
申兰芝“你以为我整天跟你都说着玩的是吧?我说让你不举。你就是器再大,活儿再好,举不起来还是举不起来。当初我想着,要么你我合离。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你放我自由。我爱喜欢谁喜欢谁。要么,咱们就都别活了。你不给我的。我也不稀罕。我不稀罕了,别人也休想!”
我的天……
齐衡“夫人你真……”
壮士也!
申兰芝“很极端吧?”
申兰芝呵呵一笑。
申兰芝“我敢说你还敢信啊?”
申兰芝心想:你长得是好看,可你再好看我也犯不上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啊!
齐衡想的是:……是不敢信!器大?活儿好?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很吓人好不好!
齐衡“夫人出了门可别说这样吓人的话了。”
申兰芝“放心,我又不是活够了。也就吓吓你吧。”
齐衡“那现在呢?”
申兰芝“现在?”
齐衡“现在,夫人怎么想的?”
申兰芝“现在啊……走一步算一步,一步步看吧。”
齐衡眉头一皱。
不是应该相信夫君或是要跟夫君白手不移之类的吗?
自家夫人的画风怎么就非要跟别人不一样呢?
申兰芝“怎么?心里不舒服啦?”
申兰芝一看齐衡那表情大概就猜出他在想什么了。
呵呵,男人。
申兰芝“你是不是觉得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得感恩戴德地掏心掏肺的?”
齐衡“……我没有……”
申兰芝“你有!而且。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男人都会这么自恋自大自以为示自作多情。就像当初你觉得只要你再去找六妹妹提亲,她一定会满心欢喜,欣然接受一样。”
齐衡“我……”
申兰芝“你就是这样想的啊。你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是因为自己居高临下地在俯视人家。你的潜意识一直在说:我都为你这样了,你应该感激才是,怎么还敢拒绝呢?”
齐衡不说话了。
他知道申兰芝说的没错。只是……没想过自己夫人能这么扒开来赤裸地展开来说开去。
申兰芝“所以说啊,齐小公爷,你真的不是盛明兰的良配。因为你一点都不懂她,更不知道她要什么。”
齐衡“我不是她良配,难道顾二叔就是?”
申兰芝“是啊。”
申兰芝很认真地点头。
申兰芝“他是。他懂明兰所有的委屈隐忍和内敛。知道她是个极其懂事的,懂事到处处委屈自己。她把亲娘和弟弟的死怪罪到自己头上,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逞强出头,碍了别人的眼,他们也不会设计害死她亲娘和娘肚子里的孩子。”
申兰芝“你啊,从小身份尊贵,要什么得不来,生平最大的一个坎,也不过是嘉城县主。可是明兰不一样,她从小就谨小慎微。你根本不懂她活得有多艰难。你也不懂这个世道里,女人活得有多不容易。”
申兰芝“可是顾廷烨懂的。他们都被人辜负过。他们的至亲也都被人算计死了。你不会明白没娘的孩子想要长大会面临什么样的世界。齐衡,人和人,光有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齐衡沉默了。
他想起自己跟顾二叔在樊楼上说的一番话:
二叔说,如果你现在不娶她,她就会成为整个京都的笑柄,到那时,她的日子要何其艰难,这不是她该承受的……
是了。
他与明兰之间真正的问题,不在于有缘分,也不在于命运,而是他不懂她,也保不了她。
他的懦弱,让他连齐国公府都保护不了。
齐衡向下躺了躺,把脸埋进申兰芝的颈窝。
哎呀……忽然卖萌是个什么操作。
申兰芝情不自禁地拍拍他的头。好像在说:乖啊,被自己老婆扎心什么的,习惯就好啦。
齐衡“那娘子,我这样……你还……”
申兰芝“嗯,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对的。这世道的男人都被惯坏了,都自觉比女人高上一等,都觉得自己是天,女人是地。呵呵,他们怎么不说自己是云彩女人是泥?”
申兰芝“不过,也无所谓了。”
嗯,无所谓了,毕竟封建社会嘛。
齐衡“那夫人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