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拿起笔在竹简上写着些什么,众人在下面不敢吭声。
片刻后,锦觅把竹简扔了下去,“大家都看看,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
宗亲拿起竹简一看,休书两个字赫然印在上面,锦觅写下的内容很简单,大概的意思就是德阳乡主善妒,不堪为人妻,特将其休掉。
“臣等无异议!”
锦觅满意的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锦觅刚走进寝殿,旭凤就迎了上来,“锦觅,你回来了!”
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出来了,她走之前老公还臭骂她一顿,一回来
老公居然对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旭凤眼中闪过精光,快步走到锦觅身旁,伸手挽住锦觅胳膊,“锦觅,今天怎么样?累坏了吧!我给你放好洗澡水……”
旭凤话还没说完,辟邪就进来了,“启禀皇上,司马懿、陈群求见!”
锦觅皱着眉头,司马懿和陈群找她做什么?
“让他们进来!凤凰,你回避一下!”
“臣参见陛下!”
“平身!”锦觅坐下后问道,“司马中丞、陈尚书有何事要与朕商谈?”
“陛下!”陈群率先跪倒在地,语气悲戚,“微臣有罪啊!”
“你何罪之有啊?”锦觅装傻充愣的说道。
“臣罪在身为尚书令,当初却没能阻止太上皇杀甄太后!”陈群哭丧着脸,“如果那时微臣能阻止,也许太后娘娘便不会死了!”
锦觅眼睛一闭,MD!朕还以为他是为了制定九品中正制来请罪了,原来是来拿我死去的母亲来给朕打感情牌的,妈蛋,朕最讨厌别人拿自己已经死去的母亲来威胁她了!
锦觅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够了!”
司马懿连忙劝道:“陛下息怒!”
锦觅指着司马懿鼻尖破口大骂:“司马懿,当初朕的母亲求过太上皇,求过郭太后也求过你,可是我娘最后死了,口含米糠头发覆面之时,你们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如今朕当了皇上,你们知道拿我娘来压我了是不是?”
陈群立即接口道:“陛下,您误会微臣和中丞大人了!当初甄太后曾经找过司马中丞,她对司马中丞的新政很是赞同,陛下若要废了九品中正制,就算甄太后活着也不会同意的!”
锦觅气的想吐血,妈蛋,这俩混球!
“如果你们非要问朕为什么想废了九品中正制,朕送你们一句话,一旦此政策蔓延,再过二十几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行了,你们俩给朕滚回去吧!朕累了!”
锦觅气呼呼的转身离去,留下司马懿和陈群相互使眼色,陈群小心翼翼的说道:“中丞大人,既然皇上不肯松口,咱们只能从别的方面下手了!”
“嗯,此事需从长计议!”司马懿点点头。
可他们不知,这话全被躲在后面的旭凤听到了。
锦觅今天上早朝又奔向夏侯尚府,又是跟曹丕打一架,然后又是召开宗亲商议政策,太累了。
“锦觅,九品中正制是什么?为什么你要废了它?而司马懿和那个大人为什么不想你废掉?”
旭凤一边伺候锦觅洗澡一边问,他一个乡下哪里懂这个!
“九品中正制其实就是…哈…困死我了!”锦觅打了个哈欠。
“你若是困了就明日再说吧!”旭凤也知道媳妇太累了。
“没事,你要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所谓九品中正制是刚才那个陈群制定的,你也见过那个人了,陈群并没有什么野心,他制定这个政策本意其实是好的,但是以长远目光来看陈群政治目光短浅,而他拿这个政策给曹丕看,曹丕也是糊涂,一看这个政策真不错,也没考虑后果就答应实施了!”
锦觅说的轻描淡写,旭凤却没听懂,脑袋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此政策把官阶定为九品分上上、上中、上下,接下来是中上…后面的你自己以此类推吧,然后由尚书台派人到地方上择取人才,最后由尚书台统一考试,如此一来,择人用人之权就都集中在尚书台,那么举荐人才当官就没有宗亲说话的份了。”
“原来如此!”旭凤恍然大悟,怪不得曹爽每次来找你提到这个九品中正制就气愤不已。
“凤凰,你长在民间,也知道,求学读书对于百姓来说是很难的,有些百姓甚至吃不上饭,那么读过书的都是那些士族家公子,而九品中正制首先看家世,再看才学,最后看品行,如此一来,百姓想通过当官得到改变穷苦命运的道路就被堵死了,试问此政策我能让它实行吗?”
锦觅这么一说,旭凤倒是听明白了,他自幼生在农家,自然更能体谅百姓的辛苦。
“而且一旦尚书台选的都是士族子弟,那么士族官员遍布朝堂,而且士族各家联姻,利益如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如此一来我大魏迟早像汉朝一样让士族给一点点掏空了最后灭亡。”
锦觅说道,“我爷爷就不一样,那时候他实行的是察举制,就是任人唯才,人才都是他自己选的,有些是百姓被我爷爷选拔而改变命运,只可惜,曹丕登位后和我爷爷的政策背道而驰。”
“那为什么你爹不遵守你爷爷的政策?”旭凤问道。
“第一,我爷爷慧眼识人而曹丕没有我爷爷这样的识人之明,选上来的人必定鱼龙混杂。第二,我曹丕以为得士族者得天下,只要给了他们好处官位他们就会支持他统一天下,所以同意了为士族谋取利益的九品中正制,但是人心贪婪,权利这东西,一旦给了他,他不光不会感激,让他们尝到权利的好处他们只会想方设法把我们一口吞下去。”
锦觅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宗亲都是曹丕的兄弟和叔叔伯伯,他们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和利益的图谋,但他们是真心为曹丕付出,可是曹丕一朝登上帝位就吃里扒外,一边享受着宗亲对他的付出,一边又吃里扒外帮助士族坐大权利,着实让宗亲寒心。”
“你爹真就这样对宗亲忘恩负义吗?”旭凤问道。
锦觅轻笑,“宗亲当年跟着我爷爷打天下,可那个时候是群雄争霸,各路军队割地一方,那时候需要的是勇猛的将士,他们说白了只是一群莽夫,真要治理天下还得需要那些文官。”
旭凤点头,这话他听的明白!
“可宗亲和士族向来势不两立,曹丕就是乐意看着他们争,他好从中利益,这叫权力制衡,也是曹丕的帝王心术。”锦觅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旭凤惊讶极了,他一直认为锦觅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我自幼长在曹家,自然知晓曹家的事,对于曹丕,没人比我更了解,但是,也没人比我更不能接受他。”锦觅语气沉重的说道,她永远无法原谅那样冷酷的父亲。
“你现在要怎么做呢?”旭凤关切的问道。
“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扭转注定了的局面,哪怕不能救大魏,至少可以争取给大魏续命二十年!”
就在这时,门外施淳的声音响起,“老奴参见皇上!”
旭凤赶紧用身体挡在锦觅前面,锦觅噗嗤一笑,“傻凤凰,他在门外,也看不见我洗澡啊!”
旭凤尴尬极了,他脸红的瞪着锦觅,锦觅则是捂住嘴巴偷笑。
“施大内官,朕今天很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锦觅冲着紧闭的门喊到。
“皇上,是太皇太后请您和驸马爷到太上皇寝宫一叙!”施淳低声回答道。
“朕没时间,你回去吧!”
“可是皇上,您要不去老奴没法交代!”施淳急的额头冒汗。
“你再不走信不信朕命人把你拖下去砍了!”锦觅怒喝,声音尖锐。
施淳吓得赶紧在门外跪下,“皇上,老奴求求您了,太皇太后那边老奴没法交代!”
锦觅气的浑身颤抖,旭凤握起锦觅的手,“我随他去一趟便是!”
“可是.....”锦觅担忧的说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旭凤安抚道。
旭凤随着施淳往邺宫走去。
“参见奶奶!参见父皇!”旭凤恭敬的弯腰行礼。
太皇太后和曹丕对于旭凤对他们的称呼有些不高兴。
太皇太后皱眉道:“驸马,哀家让你们来,只是单纯聊聊,怎么不见叡儿来?”
“奶奶,锦觅…不,皇上现在睡下了!”
听了旭凤的回答,曹丕的脸色瞬间铁青!
太皇太后却摆摆手示意曹丕不要动怒,“罢了!叡儿确实太累了!来人,给驸马赐坐!”
等旭凤坐下,太皇太后就直奔主题,“驸马,皇上最近是不是在想着废掉九品中正制?”
旭凤点头,“是!”
“哼,真是胡闹!”曹丕气愤的拍了拍桌子。
旭凤抬眸看了一眼曹丕,并未吭声。
“皇帝现在越发的胡闹了,驸马,她现在也就只肯听你两句话了,哀家希望你能劝劝皇帝!”
“奶奶,请恕旭凤直言,皇上做的没有错!”
曹丕气的脸都绿了,指着旭凤厉喝,“放肆!”
太皇太后拉住要暴跳如雷的曹丕,旭凤是锦觅的枕边人,可千万不能得罪。
“父皇,当初你执行这个政策本身就是错的,既得罪了宗亲,又壮大了士族。”旭凤丝毫没有因为曹丕的威压而退缩半步。
“闭嘴!你一个乡野村夫知道什么?”曹丕吼道。
“我知道讲理!”旭凤站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曹丕,“父皇,您扪心自问,您做过多少对不起宗亲和皇上的事,虎毒尚且不食子,您当初何以动了废杀皇上的想法,又何以逼死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
“放肆!孽障!朕今天定要教训你!”曹丕被旭凤说的哑口无言,气的直接抽出腰间宝剑,刺向旭凤。
“驸马,小心啊!”曹丕拔出长剑的同时,辟邪惊叫道,一把拉开旭凤。
剑锋穿刺进避邪胸前,然而他却邪魅一笑,“怎么?太上皇杀人杀上瘾了?”
辟邪说着,将剑抽出来,然而剑都断了,辟邪却连点血都没流。
曹丕大吃一惊,辟邪不过是个宦官,怎会有如此功力?
太皇太后也震惊了,“你究竟是谁?”
“太皇太后,奴婢就是宫里一个小小宦官啊!只不过甄夫人可怜奴婢年纪小又受人欺负,收留奴婢陪皇上读书并传了奴婢一些武功罢了!”
“什么?甄宓?!”曹丕难以置信。
“太上皇莫不是忘了甄夫人的两位师兄都是何等人物,甄夫人难道会差的了?”
辟邪的话,让曹丕不禁回想起来。
甄宓被赐死,他担心孙伯灵一旦掌兵权会威胁到他,将他召进宫摆了一场鸿门宴,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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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灵看着看似在舞剑实则伺机要杀他的曹真,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鸿门宴这招用来对付刘邦还差不多,对付他,也不掂量掂量。
孙伯灵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狠狠地砸在曹真脚底下,曹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放肆!孙伯灵!”曹丕怒吼,“来人,把孙伯灵拿下!”
“昔日吕后杀韩信,就是用这种龌龊手段,怎么,皇上今日想效仿那个无耻女人?”孙伯灵讥讽道。
“你..”曹丕怒气腾腾的盯着孙伯灵。
“曹丕,我告诉你,跟我斗,你还嫩着呢!”孙伯灵拿出手中的扇子,这把和诸葛亮的扇子一模一样。
“自不量力的蝼蚁,找死!”孙伯灵说着,扇子一扇,几个侍卫身上着了火,很快烧焦的尸体。
曹丕愣住,孙伯灵哈哈大笑,朝着外面走,“怎么还想拦我还是想杀我?啊?”
孙伯灵说着,举起手里的扇子做势要扇下去,士兵连连后退,他们可不想背烧死。
回忆到此,曹丕不得不认。
“驸马!我们走!”辟邪拉着旭凤回去了。
“我说驸马啊!你跟太上皇说这么多干什么啊?太上皇可是绝不认错的,他是顽固又倔强,你这么说不是在挑衅他的尊严吗?”
“可是…”
“别可是了,回去吧!对了,驸马,这事千万不能和皇上说,不然她明天又得跟太上皇急了!”辟邪嘱咐道。
“我知道!”
就在这时,曹植突然出现,“辟邪,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辟邪应了一声跟着曹植出去了。
太皇太后的寝宫内
“辟邪,你给我说,皇上这到底怎么了?”曹植问道。
“王爷,皇上这是多年的心病,您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曹植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辟邪,我知道你忠心,可是有些事情,你必须得阻止,即使…即使伤害她!”
辟邪看着曹植痛苦的神情,犹豫道:“王爷,皇上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她多年的怨恨岂能三言两语就化解的!”
“可是辟邪,你难道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吗?她这是要疯了!”
“王爷,奴婢知道您担心皇上,可事已至此,您能有什么办法?皇上就一心怨恨上了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您说怎么办?”
曹植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能有什么办法?甄嫂子的事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