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次家宴后皇帝心里很不舒服,上一次的家宴曹洪曹真等人毫无规律跟他勾肩搭背起来不说还大夸自己的功绩。这次家宴又是在自己刚刚丧女之后看着弟弟的女儿安然无恙又孝顺。
回想起子建的那个女儿,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是那个锦觅的相貌给他感觉很像一颗葡萄。
他最喜欢的就是葡萄,叡儿和他一样,甚至叡儿小时候那一双又圆又黑的眼睛也跟葡萄似的。
叡儿小时候因为他没有好好看过,叡儿离开半年不到他脑海中叡儿的的模样已经模糊了,直到现在叡儿离开已经整整七年,叡儿今年应该…
等等…叡儿今年多少岁?
他哪里还记得这个孩子多少岁!这孩子他就没怎么关心过,他当时只知道这孩子已经通读四书,哪里关心这孩子多大了。
“皇上,您怎么了,脸色突然变白了?”身旁的太监见状立刻问道。
“阿翁,朕问你,叡儿今年多…不是,叡儿年长衷儿多少岁?”他急忙改口,连已经孩子多少岁都不知道,他这个父亲白当了。
施淳怎会不知皇上的心思,便没有拆穿,“回皇上,皇长子曹叡比十一殿下大十四岁,算起来应该已经年满二十。”
“二十?呵呵!叡儿都二十岁了,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已经娶妻生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啊!”皇上笑着摇头道。
他的话让施淳一惊,连忙劝道:“皇上,您切莫胡言乱语,皇长子他…”
“阿翁,你知道叡儿对朕的仇有多深,朕找朱建平算过,他说叡儿尚在人间,只是,他说皇上与皇长子永无相见之日!”
听了皇上的话施淳吓出一身冷汗,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皇上,朱建平说的是与皇长子永无相见之日,当年甄夫人被赐死,皇长子成了罪妃之子,自然不是嫡子了,而后又离宫多年,自然也不是陛下的皇长子了!朱建平所说的与皇长子永无相见之日也许就是再次见面他已经不是皇长子了!”施淳分析道。
皇帝点头赞同,却仍然叹息道:“希望如此吧!朕还能活几天呢?”
这些年皇上越发的消瘦,他知道自己的寿数将尽。
“阿翁,你说这是不是父王给朕的报应?当年朕伤害了叡儿,不久阿照便怀孕了,可是随着孩子长大,这孩子竟天生痴傻,阿翁你说是不是这就是父王报复我的手段?”
这些话皇帝憋在心里很久了,他早就想把这句话说给阿翁了。
施淳沉默了片刻,说:“老奴胆猜测一下,这确实是先帝在天之灵刻意让陛下和皇后生下一个天生痴傻的儿子,目的就是考验陛下,到底是更在意自己的感情还是更在意江山的沿袭。再有就是逼着陛下做出选择,先帝最疼皇长子了,陛下的做法让先帝很生气,所以先帝这是用另一种方法让陛下心里难受!”
施淳说的不无道理!当年父王曾经找过他,告诉他将来若和阿照有了孩子就给他取名为“衷”,他为此还高兴了好几天,父王终于关心他了。
前几日朝廷官员才刚刚收完三成田税,这日地方士族又来闹腾了。
“几位官爷,前几日我们已经交税了,你们这又来收税,而且一下子就要收六成,你们年年如此,实在太不讲理了吧!”锦觅看着带头的那两个官兵道。
“少废话,当地老爷就是理,赶紧的!”
锦觅看了一圈周围的百姓,又看看这些张牙舞爪的官兵,她心中悲哀,这个世界的人真是愚昧。
如今身在三国时代,天子脚下也能出现此时,曹丕啊曹丕,你可真是…
当地世家大族如同魑魅魍魉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为非作歹,而普通百姓则敢怒不敢言。锦觅深知这种局势只会愈演愈烈,直至民愤沸腾。
锦觅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血红的玉佩扔给了官兵,“拿去上交吧!”
官兵拿着玉佩一看,上面有一个“丕”字,可他们没念过书,怎么可能认得。但见到官兵拿走玉佩后百姓都松了口气,他们都知道锦觅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嫁了过来,拿出一块玉佩不是问题。
而就在此时,两个公子哥骑着马赶了过来。
“你们来干什么?”锦觅看着眼前的男子道,这两人就是夏侯玄和曹爽。
“我们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夏侯玄笑容满脸。
旁边的曹爽却一副高冷模样,似乎对锦觅很嫌弃,“我说锦觅,你从小锦衣玉食的,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到要过这种日子!”
锦觅听罢微微挑眉,淡漠道,“你们还有事吗?若无其事请回吧!”
“我说锦觅你这态度可真差,怎么说我们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同族兄弟,你爹惹你我们可没惹你啊。”曹爽抱怨道。
夏侯玄看到锦觅这副样子,忍不住皱眉道:“锦觅你别怪我多嘴,你这样做可有损曹家的颜面。”
“随你们怎么想,既然两位兄长来了,那就请到我家中吃顿饭再走吧!”
夏侯玄听后露出灿烂的笑容,好!”
曹爽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于是锦觅便领着两人回家。
结果曹爽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地方这么小!”
夏侯玄赶紧阻止。
“你们坐,我去做饭,待会儿我丈夫和儿子就回来了!”锦觅客气道,转身离开,留下两个尴尬的人。
锦觅做饭之际,夏侯玄和曹爽一直坐在客厅。
过了一会儿,锦觅就把热腾腾的菜端了上来,放在桌上,“尝尝怎么样!”
虽然锦觅手艺还不错,但是这几个菜都是些油菜、豆腐、白菜。曹爽长这么大也没吃过这么清淡的菜。
正在这时,旭凤抱着儿子回来了。
看到客厅坐着的两人,旭凤一愣,立刻站直了身体。锦觅赶紧上前将儿子抱了过来。
“太初舅舅、昭伯舅舅!”小憬镇叫道。
“镇儿乖!”夏侯玄看着小男孩说道。
“凤凰,这两位是我的同族兄长夏侯玄和曹爽!”锦觅说着又介绍族兄,“两位哥哥,这是我丈夫杨旭凤!”
夏侯玄和曹爽立马站起来,抱拳行礼,“原来你就是锦觅的丈夫啊!有礼了!”
两位公子这下让旭凤不知所措,他一介平民从未有人对他行此大礼,民间除了读书人他们这些躬耕之人根本没学过这些礼仪规矩。
锦觅看到旭凤有些窘迫,便对二人道:“两位哥哥,快坐下用膳吧!”
夏侯玄和曹爽听了便坐了下来。
锦觅抱着儿子拉着旭凤也坐了下来。
曹爽刚嚼了一口菜,差点吐出来,不是菜难吃,而是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差劲的菜。
夏侯玄给对曹爽使了个眼色,“锦觅亲自做的菜,说什么都得好好吃!”
曹爽面露难色,“强忍着把油菜咽了下去!”
一顿饭吃完后,盘子里的菜竟然刚好空了,一点多余的都没有,曹爽眉头紧皱,“锦觅,你家也太…”
突然,夏侯玄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他的话也就停了。
旭凤收拾碗筷去洗碗,小憬镇也回屋去午睡了。
“我说阿叡,你这日子过的也太苦了吧!”曹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铜钱,“这是我特意用银子去给你换的铜钱,给自己买点补品吃吧!”
锦觅拿出袋子里几个铜钱,“昭伯,你今儿送给我这么多钱,明儿收税的又该来了,要不了几个月,这点钱都被杨家、和贾家那些士族给搜刮走了!”
“什么?有这事?”曹爽惊叫道。
“那可不嘛!自屯田令一出,这乡里乡外倒是好了两年,可是朝廷来收两成田税后,士族又带人来我们这里各家来收税,比如说每次洛阳城里的哪个大官来体察,当地县令就会大摆筵席招待,可这些钱还不都是从我们这些老百姓身上搜刮,士族说的好听来我们这儿收税,美其名曰是他们守护我们这些百姓,所以要收税,朝廷收完的三成田税他们再一加税,直接变成了上交九成,幸亏我四叔和仲恭在我成亲时候给的嫁妆钱多,要不然我们家还不得饿死啊!”
“岂有此理!”曹爽这暴脾气一下就起来了,这些士族真是越发过分了。
“昭伯,你还不知道,士族向我们收税,当地县令纵容,其实私底下他们绝对是在分账!”锦觅叹口气,“只是这种事情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怎么会这样呢!”夏侯玄问道。
锦觅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我们这些老百姓对他们这些士族和你们这些皇族来说是很下等的,当今陛下要养兵要治国那就得从我们这些百姓身上收税,而且也要在士族身上收取相当多的税才能保证国库的钱和军队的粮草,但士族被朝廷狠狠割肉后又吃亏难受,只能压榨老百姓来保证自己家的利益,而当地县令也是士族出身,是通过尚书台选上来的,所以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明白了吧!”
“可是阿叡,你为何不回去找我们呢!咱们曹家自有办法收拾这些士族,你何必受士族的欺压!”
“我若去找曹家叔叔伯伯们给我出头必然惊动朝廷惊动陛下,陛下从来不容我,他杀了我娘,会不会知道我还活着把我也杀了?”
锦觅的话让曹爽和夏侯玄脸色大变,这件事他们根本不知如何劝解,而且帝王心莫测,他们也不敢赌陛下对锦觅有几分骨肉之情,虽说虎毒不食子,但从春秋战国一直到大汉灭亡,食子的也有。
“阿叡,陛下到底你父亲,父女之间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夏侯玄还想说什么。
“他当初跟我好好说了吗?”锦觅冷笑,“就算当时他不知道我是女儿但还有个东乡,他都不愿意看在东乡的面上饶我们的母亲一命,随随便便杀了自己小姑娘的娘,何其冷血!”
“阿叡……”夏侯玄无奈叹气。
曹爽也是闭嘴不提,当年他们去宫里找阿叡聊天读书下棋,甄夫人都会亲自做些点心来招待他们,甄夫人温柔善良又是天下才女,陛下却要赐死她,这样的事让他们始料未及。
另一边
县令接到血红的玉佩突然大惊失色,“这…这是一个村妇交给你们的?”
“没错!大人!”
“带她来见本官!”县令立即起身,脸色严肃。
“是!”几人连忙跑出去。
不一会儿官兵来到锦觅家,曹爽见到来人,直接一拍桌子,“你们想干什么?”
夏侯玄及时阻止,冲他摇摇头。
“县令有令,让锦觅去一趟衙门。”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个道。
锦觅笑了,“两位兄长,可否请你们陪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