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久跪在地上。
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堪堪在许若姮脖子和肩膀上划了个口子,连大动脉的边都没碰到。许若悠的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林奈则是坐在病床边滴答滴答的掉眼泪。
只有秦若久身上没有伤到分毫。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众矢之的。错误总是归算到先动手的人身上。
许若悠爸、妈,让若久起来吧,地上凉
许泽不行!
许泽她要在这里等到你大姐醒来为止!
秦若久……
这是多长时间了?大概有两个半小时了吧
其实许若姮早就醒来了,但是她要让秦若久在地上跪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林奈盯着她的眼神好像要烧出火来。
许若悠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和若久一起
许若悠掀开被子,刚刚光着脚踏上地板,又被林奈一把拉了回去。
林奈若悠!躺在床上的是你姐姐啊!
林奈到底谁是和你一家的,你还不明白吗?
秦若久不用了。若悠姐,是我不对
许泽你还知道是你的错!
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清亮的响声回荡在病房。左边的脸颊估计是高高的肿起来了吧?那里正传来火烧般的疼痛感。
许若姮嘴角翘起一个微笑。
许若悠姐姐!你醒了!
许若悠爸、妈,姐姐刚刚笑了!
说完这句话后,许若悠笑着瞥了许若姮一眼。
林奈若悠!
林奈喊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秦若久算是明白,林奈和许若姮两人就是明摆着要让她在地上“长跪不起”了。一个老一个小,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无论是外子还是里子都恶劣至极。
秦若久我可以起来了吗?林夫人?
许泽你想的倒是美!
母亲还在这个家的时候,父亲从来不会这样大声的吼自己,平时连几句苛责的话也不忍心说。母亲这时就会数落他,说孩子不从小教育怎么行啊,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父亲就会一改他在工作时严肃的表情,笑着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然后自己就会因为眼前的景象露出笑容。
如果一家人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林奈若姮,起来吧。妈给你带了粥和菜,你平常喜欢吃的。
许若姮……嗯
许若姮扶着头坐起来,有些得意的瞟着跪在地上的秦若久。
许久,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眉眼垂下像是要掉眼泪,飞快钻进林奈的怀里。
秦若久可没心情看她们母女俩惺惺相惜的恶心场面,默默的把腰又挺直了一些,让她看起来至少不那么狼狈。
许若姮爸、妈……这次是我不好……如果我不会让若久觉得不顺眼,她也就不会这样子……
许若姮若久她已经跪了很久了,虽然按照家规,是应该受罚,但是……
许家的家规有规定,如果家中有人伤害家庭成员,就要受戒尺。被打的位置不定。
秦若久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第一天来的家伙,家规记得比她还牢,估计是摆明了想要摆她一道吧?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正在气头上的许泽。
许泽对,家规……
秦若久许若姮,你少在这废话
秦若久想看我挨揍就直说
秦若久好像我像你一样经不起打似的
秦若久又使劲挺直了身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许若姮。现在她的神态就像一个小大人,似乎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
尽管这样,心里依然有个声音在轻微的颤抖着。从出生后一直到现在,被父亲打还是第一次。小时候的那支戒尺不过是用来恐吓她的幌子,现在终于要在自己身上实验效果。
许若悠根本就不是若久的错!凭什么要怪她!
林奈若悠,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不能插手……
吃饭时还口口声声说着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如今遇上这种事第一反应竟然是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这就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性。
身后的父亲扬起了手中的戒尺。
“啪”
一,
“啪”
二……
细长的木板抡在脊背上,带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疼痛。膝盖渐渐也麻木起来,一定是青紫了吧……
衣服被汗浸透了啊……回到家要自己洗一洗了。
为什么不喊出来呢?为什么只是麻木的数着数呢?
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要执意抬着头呢?
秦若久十五……
秦若久十六……
秦若久……
秦若久十八……
若悠姐应该是大喊着,但是林奈紧紧的把她拉住了。许若姮坐在床上喝粥,眼尾时不时会漫不经心地向她这里瞟过来,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马戏表演。
父亲在自己身后。此刻他的表情又是怎样的呢?是凶恶的像猛兽一般,还是冷静的就像在平常呢?
已经没有力气去猜了。
最后意识消失的时候,好像有什么零落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那是——母亲之前的告诫。
“要相信那些你无法战胜的、克服的、隐忍的、宽容的,
“只要不曾置你于死地,都会令你更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