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男人愤怒的咆哮响起,伴随着的是女人惊恐的尖叫。
那个骑在母亲身上的赤裸男人像一只暴怒的雄狮在施虐,周围的男人不但习以为常,甚至有人解开裤子想加入其中,让原本糜烂的空气变得愈发压抑的透不过起来。
我攒紧了拳头,在母亲痛苦绝望的哭喊声中,我推开拦在眼前的竹漪,红着眼,手里握着不知在哪夺来的匕首疯狂的刺进那些丑陋面孔的男人们。
被鲜血习染的世界似乎都渐渐恢复宁静。
我浑身战栗着,被人推倒殴打,但我眼中的凶狠丝毫没有褪去,像一只第一次猎杀到猎物的幼狼。
扑上去,挥起手里的匕首狠狠的,狠狠地刺入血肉,搅动撕扯,在一片血肉模糊里如厉鬼归来。
“呵!一只小狼崽?”
恢复清醒时,我看到了眼前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他衣衫华贵,居高临下的欣赏我的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太子殿下,您看这小子怎么样?洗干净后绝对漂亮的极品!”为了满足大月氏这个有着特殊癖好的太子殿下,自己被官员进贡到了这个年幼的恶魔面前。
厉峋渊邪肆的笑着,他对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不过有趣的事总是要一点一点去挖掘才会出现啊!
“他不是有一个奴隶朋友么?把他带来。”他盯着我的面孔,很满意我逐渐僵硬扭曲的表情,甚至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竹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我日日夜夜的脑海中,就算隔着一间牢房,我依旧能嗅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在我被这地狱一般的场景里折磨的几乎奔溃的时候,我和奄奄一息的竹漪被当做垃圾一般丢弃在乱葬岗,被残破的尸骸,腥臭的泥土掩埋。
母亲,一个极其神圣的名词,她带来了光。
我透过死亡的缝隙,窥见这个可怜的女人像疯了一般用手刨土,她哭的心力憔悴,声嘶力竭。
我们活了下来,被她救了,我曾最厌恶的人却真的如同竹漪说的一般,她是爱我的。
我在生活的苦难中被迫改变,独自踏上未知的旅途,在夏国边境顺利的进入军营,短短几年的时间,我就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偏将,显然我真的很适合战场,犹如第一次杀人时的战栗,那不是恐惧,是兴奋!
我特意回了大月氏,却只带回了苟延残喘的竹漪,而另一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却真正的死去,埋葬在带给她一生伤痛的故土。
十七岁的红衣少年,打马归来,看遍汴京繁华,俊朗英姿踏进皇城高墙,傲然而立。
我洗尽铅华,真正带着自己这个年纪因有风采,在精致婉约的亭台楼阁间行走,停驻在幽幽竹林里。
宫装妇人牵着五岁小童在林中嬉戏,孩童纯粹如银铃般的笑声和妇人欣慰的柔声呼唤交织在一起,构成我一直以来期盼在梦幻中的童年。
“萱儿,小心些!”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却没有惊起丝毫波澜,在今后的岁月中被遗忘。
当时的我却不知,有朝一日,我会成为对方眼中的魔鬼。
“我找到了你的家人,并且为他们安顿好了一份新的生活。”
“谢谢,不过不必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竹漪扬起脸颊尽量笑的温暖,可怖的伤疤依旧衬的狰狞。
我不得不撇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我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竹漪经历这样惨痛的过去,依旧能干净的像一抹初阳。
紫竹郁郁葱葱的摇曳与阳光共舞,幽静的小径上碎金斑驳,我深呼一口浊气,目光中深沉似无尽深海。
“其实你早就明白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这里有你的归宿,有你的牵挂,终究是件好事。”
竹漪双手揣在袖子里,老神在在的沐浴竹隙间倾泻下来的阳光,他像是一位局外者,通透的目光总能漫不经心的点透什么,我或许对他有愧疚,但从未觉得自己是因为对他的愧疚而留他在身侧,可能很自私,但事实如此。
有一种友谊,不需要孰对孰错,只是因为互相需要。
我厌恶他的脱世和豁达,却离不开他目光中的温暖对自己救赎。
或许,在他的心中也是厌恶我的,却离不开我堕落凡世的衬托来升华自己残缺的生命,至少,他还能安慰自己。
在这浮华俗世,他依旧是干净的。
我没有答话,一如往常的离开,寂寥的背影似在倾诉,我和他的不同。
我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而他可以停下来如冷漠的神氐般注视苍生百态,成为唯一清醒的人。
“枭!”
“我从未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不幸,就像我现在觉得你并未比自己幸运多少!”
我回头望去,他笑的纯粹。
似在无声嘲笑着我。
嘲笑所有堕落在生活中的人,被爱恨嗔痴牵绊,被名誉财富魅惑,最终弄丢了心中的一方净土,在懊悔,在埋怨,在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