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刺,温婉被压入了狱中。
随着铁栅应声打开,那小小的窗外柳树在空中飘舞摇曳片刻。
温婉颓然跌落,她的冷汗混着陆沉血液,慢慢融入那地上的血海中……
陆沉,她今日所作所为她不后悔!
……
狱卒来了。
她一怔,随即被一群人踹翻,遽痛从心窝传出。
他们用的力气大,她吐出血,昏伏在地。 昏迷中耳边时不时传来声音……
“竟敢行刺皇上,这样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你别意气用事,皇上吩咐了不能杀她。”
“你想啊,听说她又不受宠还是个废后。皇上心里肯定是恨她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不杀我们可以……”
“这个主意好,说不定皇上知道了还会赏赐我们!”
“就这么办!”
……
等温婉再醒来时听到草丛一阵响声,她看过去,眼梢余光恰落到她的身上,皱了眉心,无力动了动身子,几只老鼠跌了出来,死在栖身的那堆黄垛子上。
温婉全身被打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没有一丝力气。她嘴角噙着血,坐在稻草丛中,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脚底冰冻沁凉,像踩进了冰雪里。
她心头一抹血痰汹涌,上下不得,捂住嘴猛地一阵咳嗽,暗红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初夏的晚上的天气还略凉,地牢又阴暗寒冽,她只觉头眩如火烫,知道定是着了凉,勉力把单薄的衣衫拉拢了。 但手又骤然跌下,试了几次,竟无力再抬起。
突然,草丛中轻轻一阵耸动,一只巨大的老鼠窜出,跃上她的手腕。
她苦笑,她甚至没有力气去赶走那畜牲……
狱中的老鼠,向来也不怕人。而眼前的老鼠皮毛光亮,大的吓人。那东西两眼眯起幽绿的光芒,撕咬开她的衣服。
这恐怕是那几个狱卒养的畜生。温婉心里暗想。
她只是笑,咬牙忍着身上的畜生啃她手臂的肉。渐渐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只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阿沉……
温婉一连昏迷三天,高烧不起。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陆沉还是以前一样待她那般好。她高兴的泪流满面,往那抹温暖再偎紧一点,
在梦中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声开口:“阿沉,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没有把温家的人赶绝杀绝对不对?”她仰起脸满眼希冀的看着他。
来不及等到眼前男人开口,还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温婉胸口淤闷痛苦。她就醒了……
她轻轻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脑子也发沉得很。她觉得自己恐怕是烧傻……
恍惚中温婉觉得她好像被人拖着又架起来。摇曳作响的还有手上那长长的锁链。
一盆冷水浇上来,她瞬间清醒了几分。突然脚下是钻心的痛。她向下看去脚上被缠了链,链上有倒勾,刺着了足踝。
有人正在击打她的小腹,褒裤上渐渐被一些鲜血染红。
她满脸灰败,眼底死青,嘴唇上面布了一层白沫,像干涸了的死皮。
温婉早煞白了脸,却也只凝着他们笑。只在撑不过疼痛的时候,哑了声叫出以缓解痛苦……
……
——
几日后陆沉已经醒了……
是夜——
温婉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正烧得迷糊,便说起了胡话。
“为什么不叫我一同陪阿父?我死了不正遂了他的心吗?”温婉贝齿把唇咬出血,与簌簌而下泪水混融在一起,再也释不出清浊浓浅。
“你没有死,是因为朕舍不得。”
“阿沉是个坏人。”她的声音变得很委屈,颤颤说道。
“是,他是坏人。”那人收起手,拍着她的脊背,轻声哄慰。
“他杀了我的阿父。”她低低喃着。
月光疏冷,从牢房墙壁上端的小窗漏了几丝进来,晾在一张脸上那眉眼正是陆沉。
外面的狱卒们都被迷晕了正躺在地上。
皇帝身侧跟着一名黑衣男人,仔细的看是微影,这他的心腹之人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陆沉静静的看着她,月光拉了一抹倩影洒在他脸上,莹光素流,却映不出深浅。
良久后开口:
“他是皇帝,不得不这么做。”
“太后外家握了重兵,我现在还不能与她们抗衡,让他们互为牵制,这牵制之势暂时不能打破,此消则彼长。我不能让别人看清我的真心,否则太后就会握住我的软肋。那时我便保不了你了。”
“至于温臣,现在他于我有害无利。况且还起了别样心思。不得不……”
“罢了,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你且等这一切都过去。”
“婉儿再忍忍”
空气中,逸过轻细的叹息……陆沉抬手轻摸了摸她身上的伤。
“疼。”
他微微拧了眉,眼神越发狠厉起来。这群狗东西……
“乖,我给你包扎。”
温婉的神志还模糊,只是本能地往他身上又偎了偎。
他探手入怀取了把匕首出来手掌一翻,匕首出鞘寒光微漾,他用匕首剜开她手臂上被大鼠啃过的肉。
她蹙紧眉,低呜嘶哑,冷汗从额上滚下。
他默不作声,唇衔着她的唇,把她的呻吟统统咽下腹……
包扎好她身上的伤口,又给她喂了药。才把她重抱进怀里,下巴轻搁在她的发顶上,手指从她的额前划过。
“阿沉。” 那声音微细,他以为她醒了,微蹙了眉,探了她一眼,发现原来只是梦中呓语。
那一眼,原本是克制了心神,但看见了她便没办法再收敛。
在一旁的微影开口提醒道:“皇上天亮了。”
天亮了。
如此之快。
那便该走了……
他出狱门前,开口说了句:“那群废物处理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