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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第二部分

短说亭

连夜辰坐望深渊一宿后,起身回了宫。早在昨晚他便吩咐了暗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想到楚轻歌,连夜辰的心就疼得快要裂开。楚轻歌是他唯一的软肋,如今她生死不明,他不想再让穆家嚣张下去了,他要将轻轻受过的伤千倍万倍的奉还在伤害过轻轻的人身上。

于是他立刻让羽部传了消息。他早年间常年征战沙场,结识的邻国弟兄和黑势力不少,如今便是代价再大他也愿意出,只要他们借势力给他。这一次,定要将穆氏的孽根全部清掉。

……

半年过去。

民间皆传:穆丞相被查出私通外敌及暗养私兵等罪状,条条罪状,每一条都足以致其于死地,但是皇帝却念其旧恩饶其不死,押于牢内。莲妃娘娘乃罪臣之女,故被皇帝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青山寺上,梅花开得正艳。身着一身青衣,戴着面纱的楚轻歌正望着眼前的梅花发呆。

阿姐,我来看青山寺的梅花了,真的很好看。

而楚轻歌身后不远处也背对着她的玄衣男子,也正看着梅花出神,喃喃道:“笑歌、轻歌,皇兄带你们来看梅花了。”

赏梅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在少数。

楚轻歌不喜喧闹,转身正想走。却不想一回头便定在了原地。

那人的背影,为何,那么像三皇兄……

楚轻歌愣神间,那玄衣男子便转过了身。

轰——楚轻歌的脑子里巨响炸了一声,眼睛震惊的睁大。

那玄衣男子正是楚轻歌的三皇兄——楚霄歌!

——

楚轻歌命不该绝于跳崖。她落下悬崖途中有不少藤条接住了他,虽然最后都一一断开了,但是缓冲掉了她掉下来的冲力。医仙——金一指恰巧路过取寒潭冰水,碰见了晕在寒潭边上的楚轻歌,便救了她一命。

楚轻歌醒来时便发现,她的伤势已经好了,而她的容貌也被换了新,虽与以前的模样有六分相似,却是比以前的模样更出挑些。而她换颜的代价就是献血。金一指本是用的寒潭水做药引,不过并不管用,误打误撞发现她的血能做药引,许是泡过寒潭的缘故吧。

金一指那医仙老头便收了她为徒,教她医术,有需要时便让她给两滴血便可。她有些医术底子,学起来不难。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到了年关,她想起皇姐说的青山寺的梅花,于是她留够了血液后便拜别了师父。医仙居无定所,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相见了。

——

回过思绪,楚轻歌看着眼前的楚霄歌,内心百感交集。

逃亡那晚她的嗓子实在是疼,便没有向惊羽打听皇兄的踪迹。这是她最后悔的事情了。跟着医仙学医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打听三皇兄的下落,只可惜根本就无迹可寻。也是,如果连她都能查到他的踪迹,那他又如何能逃过仇人的追杀呢。

楚霄歌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在看到她的眼睛时,他也是浑身一滞,那眼睛,怎么这般像极了轻轻的眼睛,只是细看,又不是。

一想到楚轻歌,楚霄歌的心又是一痛。这半年来一直找不到轻轻的下落。惊羽他们回来禀告他轻轻跳崖了,他气的不轻。惊羽等人都遭了刑,有扛不住的死了两个。

此时的楚轻歌戴着面纱,他看不清。他迈出脚一步一步的向楚轻歌走去。

楚轻歌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眼睛酸涩了一下。

她好想,好想冲上去抱抱皇兄。

她看着楚霄歌走近,但此时楚霄歌身边的惊羽对他耳语了几句,楚霄歌听完后看了几眼楚轻歌,对惊羽吩咐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惊羽走过来,对楚轻歌行行礼后将手中楚霄歌给的玉佩交给她,说道:“小姐,我家公子一见您就觉着亲切,公子临时有事,吩咐小人将这东西交与您,要是您不介意,日后可以拿它来暖阁找我家公子,就当是交个朋友。”

“一定。”楚轻歌收了玉佩,行了行礼。

看着惊羽离开,楚轻歌也转身走了。

她要进宫!

连夜辰传令在街头贴了告示,声称自己得了什么病,太医们束手无策,广招天下能人奇士救治。

楚轻歌知道,这是在诱她现身。他找不到她的尸首是不会相信她死了的。

她就和另两人一齐被带到了他面前。

再见到她,她的心还是会颤动,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忘便忘呢。事情的经过她都大抵清楚了。

连夜辰看见她时,也是一顿,她戴着面纱,看不太清楚容貌,因此连夜辰让她摘了那面纱。

摘下面纱后,那与原本有六分相似的脸呈现在他眼前。

面纱摘下的一瞬间,连夜辰的呼吸一顿,心跳骤停了一下,随即张口轻喃了声:“轻轻……”

看清后回过神来,看着她,他问:“你,叫什么?”

这一问,让楚轻歌想起了他们幼时初见时候,他问她的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轻歌。”

“可是云淡风轻之轻?”

其实连夜辰念对了,但是楚轻歌不愿这么俗套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于是就自己想了半天憋出了个词来介绍。

“不是喔,是絮乱风轻的轻。”

“……还不是云淡风轻的轻嘛!”

楚轻歌回过神来,向连夜辰行了礼后答道:“回皇上,民女叫轻姬。”

“……可是青草之青?”

楚轻歌愣了一愣,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随即答道:“是絮乱风轻之轻。”

连夜辰听完后立刻离开了座位倾身而上掐住了楚轻歌的脖子。

周围的人见龙颜震怒,纷纷吓的跪下。楚轻歌被他掐着往上提,根本就动不了。

在她脸憋红时连夜辰松了手。他让人都退下,于是她们都又被送出了宫。殿内的连夜辰将手覆在眼睛上。

轻轻,那日你跳崖怎跳的那般决绝,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感情呢?当初穆莲儿(莲妃)的父亲意图谋反,那老不死的暗自与外邦勾结,又在自己的私地产上养私兵想谋夺篡位,势力之大快赶上自己手中的势力,在与你成婚之日,那老不死的找上我,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让我将手里的兵权交出去并一同娶了穆莲儿为平妻与你平起平坐。

那日他屠尽你的族人,我无法拦,因为你还在他们的圈套里,将穆莲儿纳入宫中,却不想将你害得这般惨,那日见你受伤,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一般,可是那老不死的就在身侧,他以你性命而禁锢我的心意,我无法。只得转身离开,早日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铲除,让他与他那女儿跪在你面前乞求你的原谅,让他们生不如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楚轻歌出了宫,便拿着玉佩去了暖阁,一路畅通无阻在顶层见到了楚霄歌。

“姑娘来了,坐。”

“多谢。”楚轻歌行了礼,还将面纱摘了再坐下。楚霄歌看见了后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道了声失礼。

“那日匆匆一面,在下对姑娘甚感亲切,敢问姑娘芳名?”

“……”楚轻歌看着他,心里有些斟酌要不要将身份告知。惊羽肯定有将她那晚的惨状告诉皇兄,所以自己救治换颜,皇兄应该是能接受的。

楚霄歌却以为是她不愿意透露,那他也不便再问。

他连忙沏了茶给她,还在想事情的她随手便拿起了茶杯喝茶。也没注意到楚霄歌突然一亮的眼睛。

楚霄歌看着她拿茶杯的手势,眸光一深。便吩咐了人端了点心上来。

“这点心也是极好的,姑娘尝尝。”

“……嗯?……噢,好。”

楚轻歌拿了块枣泥糕啃了小口就放下了,抓了颗酸梅吃又喝了口茶。

看到这些的楚霄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就快要笑出声!是轻轻!是她!她还活着!父皇母后,轻轻还活着!我们都不是一个人!

楚轻歌还在神游时,楚霄歌便出了声:“轻轻……”

楚轻歌愣住了,她看着楚霄歌,楚霄歌又喊了句:“轻轻。”

她眼睛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三皇兄,是我,是轻轻!”

楚轻歌这几个月的委屈一下子都顺着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楚轻歌想抱抱皇兄的,手刚抓到楚霄歌的衣袖,他就惊起身来,厉声喝道:“谁?!惊羽!”

楚霄歌刚想出手,窗外就翻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夜辰!

连夜辰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跟了她来到暖阁,隐了气息后便在屋顶上偷偷的看。

在看到她拿茶杯的手势、吃东西的习惯时,他的内心很是激动,但也想听她亲口承认。在听到她说她是楚轻歌时,连夜辰再也淡定不了了。

所以一下气息不稳就被发现了。发现就发现吧也省得他日后再找机会看她。

连夜辰看着楚轻歌,眼神温柔的不像样子。

“轻轻,真的是你……”

连夜辰才讲了这几个字就被楚霄歌拉了过去。楚霄歌混了八成的内力,给了连夜辰一掌,还不够,又用了几成的功力给了他几拳。

楚轻歌就坐在一旁看着,并不打算去拦。她知道,皇兄的怒火她拦不住,况且看在连夜辰特殊身份的份上,他已经下手算轻的了。而且好在屠族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兄都有打探清楚,否则现在的连夜辰更惨。所以现在的殴打纯属是皇兄替她打抱不平而已。

他没用全部的内力,而且只是给了连夜辰一掌而不是给他一剑。

“连夜辰!你就这样照顾我妹妹的!?呵!开五指!断臂!打倒刺鞭!还勒她!还想要烧死她!这些!?连夜辰!你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你拿什么护这江山!?”

连夜辰的嘴角已经溢血了,多少楚轻歌的心也是痛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求皇兄住手。

楚霄歌真不打算停手,但自己的妹妹刚回来,也不能对她喜欢的人下死手。没办法,给了连夜辰最后一拳后终于住了手。

楚轻歌想上前扶他却被自家皇兄拉住了。“轻轻,皇兄答应你不教训他已经很好了,不许扶他!”说完又看向连夜辰说道:“自己起!别想博我妹同情!”

楚轻歌看到连夜辰晃晃的站起来,有些不放心,又觉得好笑,皇兄刚刚那样下重手,他也没还手,也是为了她,昔日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如今的万人之上的皇帝,竟然也有被揍不能还手的时候。

楚轻歌被楚霄歌拉过去坐下,而连夜辰就有些可怜巴巴的跟过来。皇兄说得对,这男人就是在博她的同情!

连夜辰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她,还满眼的宠溺。

楚轻歌的心又是一阵怦怦乱跳。

楚霄歌看着连夜辰一脸的嫌弃,他对着连夜辰冷冷说道:“我告诉你,连夜辰,这回你休想再打我妹妹的主意!”

“轻轻……我……”

连夜辰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霄歌点了穴,还塞了块糕点在嘴里。

看着连夜辰有些狼狈的样子,楚轻歌笑了……

暖阁顶层笑声洋溢,茶香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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