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跟着林泊到了后山,夜里的风大,平日的竹林此时变得阴森森的,黑影里的竹叶似魔鬼一样张牙舞爪。
“你到底是谁?”林泊第一句话把晨弄懵了,他是在问自己吗?可是晨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林泊也明白自己有点突然,他转过头来,“你曾经是谁,我不追究,但是我希望你能放弃曾经的身份。”
听林泊这么说,他似乎知道晨的身份了,于是晨正想着怎么从他嘴巴里面套出来。
但是林泊从自己额头上拉下一根头发,似在纠结什么,顿了半会说:“事实上我也有点吃惊,我似乎猜到你是谁了。”
晨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他又说:“但是我认为这个身份会给你和你身边所有人带来危险,我希望你能安顿在这个村子里面。”
沉思片刻后,晨回答道:“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决定了我?是我的记忆吗?还是我的身份?亦或是这个世界?我到底是什么?”
晨看着天上一轮弯月,那也是一颗天石,不过是一颗更大更亮的天石,他说:“我就是我,不会因为身份而改变。我若是要上天摘月,哪怕我是只蝼蚁我也会努力去做。因为这是我希望做的。”
林泊手滑过自己的长刀,面无表情说:“那倘若你的命运要你站在这个世界的对立面呢?你的身份要你提刀手刃了我们所有人呢?”
说着,林泊黑色的衣袍无风自动,他举起自己的刀,说:“废话不多说,打败我,我便让你去追寻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晨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子做?他们不是朋友吗?即使他的身份再可怕,可是他从心里就把林泊当朋友了呀。
林泊叹了口气,说了句谁也不懂的话,“若是以后我阻止不了你了,也不会恨曾经的自己不能把你杀了。”
晨摇摇头,他不想打,况且他本身也不会什么武功,唯一接触到的也不过是繁星的弓箭罢了,现在没有武器也打不了。
但是林泊并不是君子,他见晨没有要打的意思,便怒喝一声冲了上去,举起刀高高跳起,长刀无痕,一道破空声迎面击向晨!
晨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向后一滚,原地一下子出现了三尺长刀痕,晨寒毛耸立,真的要打!
一刀未中,林泊迅速一刀横劈过去,晨自然不敢硬抗,一个翻身跳起来躲了过去,他随手折下一根尖锐而长的树枝。
“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林泊冷哼一声,接着一刀挥了过去。
晨也明白树枝挡不了锋利的刀锋,便取巧出,击其刀身,林泊的刀不宽,要击中绝非易事,更何况他还在挥舞时。
但是对于晨来说,轻而易举,他的眼睛就似可以提前预知林泊手中刀的轨迹一样,一击刺在刀身上!
咔擦一声!
果不其然,树枝断了,林泊的刀不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好,林泊冷笑着,再一刀劈了过来。
晨随即一脚扬起地上的沙土,这一刀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林泊打法刚烈凶猛,却缺少了利用周围环境的计谋。
一脚的泥土下去,林泊迷了眼睛,不由得一愣,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近身过去一掌狠狠压住他的脸。
不论是扇他巴掌还是打他一拳,或许会让他感到很疼,然后就接着打。但是压住他的脸,他便呼吸不过来,一时间他就慌乱起来了。
晨这一掌打乱了他的节奏,随即晨便乘胜追击,双手托住他的下巴和额头,猛地往上跳,翻过去。
这力道也是着实大,林泊一个不注意刀就脱了手,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激起了阵阵灰尘。
晨刚刚那一翻自己也摔地上了,连忙站起来接着应敌,他看见林泊似喝醉酒了一样在地上摇头晃脑地,就是起不来。
于是晨松了口气,问:“你服气了吗?”晨并没有生气,他瞧见了,林泊被沙土扬起来的一瞬间是故意不动的。
为了证实这个,晨专门靠近他身边,发现把他翻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没有反应。林泊的反应是非常迅速的,几乎是不可能让晨近身的。
除非,他故意放水!
不知道为什么,林泊还要卖破绽给晨打,或许是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晨也没下多大的重手,要不然刚刚林泊翻身的一瞬间,晨可以反手一压把他砸个头破血流,就不是甩出去吃了些土这么简单了。
林泊愣了一会,像是反应过来了,他苦笑说:“我还是不敌你,那好吧,你要去干什么我都绝不阻拦了……”
晨微微笑着,拿起刀还给他,林泊接过刀后揉着后脑勺说:“你这一招叫什么啊?我感觉你一个不止用过一次了,这么熟练。”
听完林泊的话,晨笑了笑,“我这个名字啊,忘记了。”
两个人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晨问:“你觉得我是谁?”
林泊却答非所问,“你把剑送出去应该是别有目的吧?我猜你是知道你的身份非同小可,于是拿剑出去当诱饵的吧?”
晨也明白自己的小九九被看出来了,傻笑说:“对啊,反正剑留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不如放出让它在那两族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知道它的人越多,我的身世就越清晰。”
林泊点头,“确实,若是那两族合并统一,剑的功劳非常大,且两族统一的事件如此之大,知道你身份的人一定会顺着这剑查下去。”
晨傻笑着问:“你很聪明呐,有没有打算跟我去东方混一下呢?”林泊的功夫和心智都是极高的,带他在身边也有点保障。
林泊没有回答,两个人安静了一会,他才说:“我是一个江湖浪客,随心所居,或处于天涯,或待之火海。”
晨噗呲一笑,问:“你不是兽族人吗?那我问你,你除了这片弹丸之地还去过哪里?”
说完,便留下林泊在原地沉思,独自回去了,夜晚的竹林格外寒冷,林泊拉了拉黑色的衣袍,自言自语,“是啊,到底是他的弟子,见识广……”
随后他又对着空无一人的竹林说:“师父啊,这一切我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