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千瓣钵头摩华
凤九其实并未走远,蹲在书房窗外的几株桃树下,听了父亲和帝君的话,强忍着不哭。此时帝君出来,凤九仍蹲在那树下拿了簪子扣土,头发散下来落了零星的桃花。
帝君一膝着地,为她轻拂了落花:“乖乖在洗梧宫呆着。”
凤九没有抬头,看了帝君的衣摆,答道:“嗯。”待到帝君行至月门,方才望了去。
白奕皆看在眼中,叹口气对凤九道:“小九,在你姑姑这好好养养精神,待大好了为父便和你娘来接你回青丘,切记,不可再去太晨宫。”
凤九便答:“是,爹爹。”
深以为今日行事未看黄历的白浅只得命人收拾了碧笙苑让凤九住进去。
午后重霖便带了滚滚交予白浅。
银发的滚滚今日穿了月白色短衫,更显与年龄不太相称的稳重。
“这位上神好,我能叫你姐姐吗?”滚滚在凡间是个极懂礼貌的好孩子,但有些习惯来了这九重天便觉似是不妥。记得初见父君时喊了声好看叔叔,吓得父君碗都跌了;后来重霖带他去揽月阁,他很礼貌的唤重霖叔叔,将重霖直接吓跪了;还有那些照顾他的仙娥,既不许他喊姐姐又不许他喊姨姨。
如今日日来他揽月阁讲学的夫子虽未教仙术道法,却是教了些天界的规矩礼仪,因此滚滚初见白浅便知她是个上神,可是这上神真漂亮,且初见这上神便有跟娘亲在一起的安全感,便大胆问可否叫一声“姐姐”。
“滚滚,我是你娘亲的姑姑,你该喊我姑奶奶。”白浅拉了滚滚的手,心里想着,真是个漂亮的小狐狸,还是这四海八荒唯一一头九尾银狐,不带一点杂毛的那种,真好,比团子那条小龙好玩多了。
当天晚上,东华便拎着食盒溜达进了碧笙苑。这普天之下,东华要去何处,有哪个敢拦?约莫三顿饭的功夫,又溜达回了太晨宫。
第二日,便命重霖等人抬着几个描了瑞兽的白瓷大缸,盛了梵境千瓣钵头摩华,浩浩荡荡进了碧笙苑并借了夜华的膳房亲熬了米粥,这个晚上东华便未出碧笙苑。
这洗梧宫的碧笙苑,名字虽俗气了些,因宫内有一株万年碧笙树遮了大半个院子,倒实实在在当得起这个名字。此树碧叶如盖,花开粉白,花盛时流光玳瑁,风过处溢乐笙箫,因此便叫作碧笙树。有这株万年碧笙,此苑确是不俗。如今树上花开如明珠熠熠,树下几个大缸排开,缸里红花欲燃,并着几条金色游鱼翔浅,凤九倚东华坐了,当真是副养眼的画。
凤九:“你是向佛陀爷爷要的这千瓣花么?九重天上并无此类。”
东华:“恰有仙使去往西天梵界送经书,便带了些来,余下的都种在太晨宫大殿前的莲塘内了,你可要去瞧瞧?”凤九:“不去,我爹爹不许我踏出洗梧宫半步。按道理你也不该来,昨日好不容易把你劝走了,今日你便赖在这里,小心我姑姑要来下逐客令的。”东华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她敢。”
凤九:“她敢不敢我可说了不算。”因站起来俯身嗅了那花:“佛陀爷爷给了这许多花,改日我要去谢他的。”
东华亦站起来:“来往的仙使带了话,说这只是送经顺道的,也不算个礼,更无须你去谢他。”撩了凤九耳边垂下的发:“你怎么他了,他竟躲着你?”
凤九直了身子,看着花想了一想又歪了头看东华,竟自顾自的笑了。东华亦浅笑:“我记得你说与他争吵过,怎么,小白,你把西天的佛陀也吵怕了?我竟未见你吵闹的样子。”东华想了想,小白在他身边总是很乖。
凤九好不容易止了笑:“这确然不是个礼,我也无需道谢,这是个赌注罢了。”东华:“哦?为夫倒是很想听听你们赌的是什么。”凤九抿嘴笑了一会,红了脸,附在东华耳边:“我小时候,跟佛陀爷爷打赌,说我定要嫁予东华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