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漠中已探不到天书残片的信息了。”
一改往日的平静温和，赵云一进门就焦虑地将密探报给他的消息告诉了诸葛亮。
“他……大概死于非命。”诸葛亮握紧拳头，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之前他从未传出过病重的消息给我。虽旁人不知，但我无比清楚，他虽然年事已高，但身子很是硬朗，没有暗疾。绝不会突然暴毙！”
说完这段话，诸葛亮缓步踱到窗边，望向窗外的郁郁葱葱的翠竹，不语。赵云望着诸葛亮藏蓝色的背影，拧起了眉头。
沉默压抑着茅屋……
书柜中摆放着的木色沙漏中，细沙流成一条线，洒落在下半个木盘中，嘶嘶作响。
“大概是有人觊觎伯喈手中的天书残片吧。”
“或是他知道了些许天书中的秘密，被杀人灭口？”
“若是如此，伯喈应该会小心处之，尽量不泄露消息。但，若信任之人背叛，那就不好说了。”诸葛亮转过身望着赵云的眼睛，“子龙，我要北上大漠，一探究竟。”
“可此时那阴谋之人必然将目光锁于军师与曹操身上，危险呐！”
诸葛亮望着眼前拧起眉头的英朗将军，轻轻笑了笑，但目光却更为坚定，夜空色的眸子中仿佛燃烧着信仰的火焰：“防不胜防。与其在明处寄希望于躲开暗箭，倒不如主动出击，将节奏握在自己手中！”
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智慧，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赵云定定地看了诸葛亮几秒，终于还是妥协了：“那赵子龙护送军师北上！”
“也好……”诸葛亮回到桌案前，铺开宣纸，用方石将纸展平，压好，“我叫上元歌，一同探查。”
“嗯。”赵云在砚台中添了些清水，用指节分明的手拿起墨，按在砚台中，用力画着圈。
见墨色逐渐深了，诸葛亮提起手中的狼毫大笔找到一角点了些墨又在凸起处细细掭了掭——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宛然若树，穆若清风，高逸清婉，流畅瘦洁。
潇洒的字迹一挥而就……
“哒哒哒哒……”
初夏，满眼苍翠的深谷中，一白一棕两匹骏马奔腾着向川外疾行，马上二人只是偶尔停在溪边啃干粮，就着溪水下肚，再让马儿喝些水，吃点草……
一日，二人清晨，二人刚从客栈出来，还未及上马就见一只通体血红，额头上有一缕白毛的信鹞从云端俯冲而下，扑进了诸葛亮怀里。
“唔，主公的信鹞。”诸葛亮伸手，稳稳地接住它，用指尖拉出它左脚旁绑着的小信筒，放入袖中，又对着马拴将缰绳重新系好，压低了声音，“信鹞送的信，还是回屋看吧。”
“曹阿瞒帅三十万大军从长安进兵西川。”
“……”
“来得真不是时候！”赵云一拳砸在书案上，振地笔架中的毛笔狠狠一颤。
“子龙，你回去吧。”诸葛亮轻轻推了推身边暴躁的男子，“就按当日我与主公说的，你去守好散关。让翼德去葭萌关。”
“我要陪军师北上！”赵云拧着眉头，带着些怒气，又有些恳求，“让孟起回去！”
“子龙……”诸葛亮轻轻笑着，拍拍赵云的肩膀，为他理平战袍，“孟起在平西凉之乱，脱不开身的。”
“我要保护军师，保护研究天书之人，也脱不开身！”
诸葛亮看着眼前蛮不讲理，又有些可爱的赵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还有元歌陪着，不会有事的。况且你家军师可是稷下的天才学长，不论魔道机关，还是智谋兵法都是第一！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赵云眯了眯眼，盯着诸葛亮。诸葛亮装作没有看出其中的幽怨，转过身，将自己与赵云的包裹分开。
看诸葛亮收拾完了，赵云一把将两个行囊全部夺过来：“今日！再送军师一程！”
“唉……”诸葛亮看着死死抱着两个行囊的赵云，只好叹了口气，妥协道，“也罢……快到赤水渡口了，正好我与元歌也是约在那里碰面，你就送到那吧。”
赤水河畔，芦苇薇薇。
两匹骏马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它们的主人也信马由缰，纵着它们缓缓前行。
“最后一段路了，下来走走吧。”
“是啊，最后一段路了。”赵云翻身下马，向诸葛亮伸出了手。
诸葛亮搭着赵云的手，跳下马来。双脚已然落地，赵云却没有松开诸葛亮的手。
夏日的太阳从高山中露出头，映着相对而望的二人。
诸葛亮望着眼前平时凌厉，此刻却温柔似水的眼睛，别开头，身子一抖，依偎在了那人肩头。赵云猛然一震，张开双臂，将诸葛亮紧紧搂入怀中，又搬过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诸葛亮低低的一声呻吟，身子软倒在了芦苇丛中。
两马交颈嘶鸣，茫茫的苇草淹没了他们的主人。
良久，二人从芦苇长波中浮了起来。
赵云揽着诸葛亮雪白的膀子，望向滔滔大河：“多想化作大河之水，伴君而去。”
“多想留下，永远相拥相伴。”
苇草摇动，一只小船漂流而来，元歌的傀儡在船头遥遥招手。
元歌探出头，看到芦苇丛中二马交颈，只不见人影， 红了脸，坐回船中。傀儡却对着大河流水，唱起了悠长的歌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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