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六月。
此时正是雨季，天空飘着绵绵细雨，街上几个孩子提着裤脚在戏水。
街巷的尽头，一家小酒馆点着红烛，馆里有几个零星的客人。
“二师姐，时近傍晚，我们该回去了。”
靠窗的桌旁，坐着四个白衣胜雪的女修。
“嗯，走吧。”
一个女修站起来，表情有些怔怔，望着窗外发呆。
“二师姐?”
默璎伸手推了推默湮，见她这般心不在焉，蓦然一叹。
“二师姐，先回去吧，不然又要遭师傅骂了。”
默璎的手搭上了默湮的肩头，轻声道。
“也罢。”
默湮终于收回目光，歉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六师妹。
走到馆门前，默湮放了几淀银子，撑起了油纸伞，默璎和其他同门跟在默湮身后，转眼消失在茫茫的烟雨中。
“公子，您可以出来了。”
待默湮等人走远，小酒馆的老板——头发半花白的老头，拄着樟木拐杖，向酒馆中央的屏风说道。
半响，一个白衣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手执墨色竹扇，深邃的目光望着烟雨中渐行渐远的一行白影，不言。
“多谢叶老，这是酒钱。”
夜晟逍递过几淀银子，转身欲走，却被叶老拉住了衣袖。
“莫离，待老朽唠叨几句。”
叶老抚着花白的胡子，一步一步走下了小酒馆门前的石阶，细雨飘在叶老身上，转眼沁入衣衫。
“叶老，您身体不好，受不得寒，里面来说吧。”
“不碍事，不碍事。”
叶老摆了摆手，嘴边笑意吟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叶老抚着胡子，看着小酒馆边栽种的垂柳，一声轻叹。
“多谢叶老指点，晟逍受教了，这便告辞。”
夜晟逍摆了摆竹扇，也不多说，片刻就消失在模糊的风雨中。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六月的风雨中，忽然传来苍凉的吟诗声，仔细一听，竟是那李商隐的《锦瑟》，在那样暮色渐浓的夜里，显得格外地悲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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