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练笙自话自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慕离的反常，讪讪的闭了嘴。扯了扯他的袖子：“慕离你怎么了？”软软的语气，平日里，哪怕她做了天大的错事，只要这招一使出来，慕离都不会再恼她。可这次，慕离却冷冷的用力拽出衣袖，练笙毫无防备，跌坐在地上。

　　“你说，我幼时受伤，是你所救。”慕离目光冰冷，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开口。

　　练笙不知慕离为何要提起当年那件事，虽有些心虚，但也点头应了“是。”

“你说，我并未赠与你玉佩。”是肯定的语气

　　“慕离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提那玉佩做什么？”练笙从地上坐起来，笑着去挽慕离的胳膊。却被慕离再次甩到地上。她狼狈的趴在地上，柔弱委屈的模样。慕离心里却再无半点疼惜之情。

　　“可是，那枚玉佩，在芷绾手上，当年救我的人，是芷绾，对不对？”他的声音像是来自无边的地狱。

　　练笙惊恐的瞪大双眼，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

“为什么要骗我？”慕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阴冷残酷。

　　“咳……慕离，你……你先……先放开我。”练笙憋红了脸，嗓子被掐的生疼。

　　慕离眸色暗了暗，松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练笙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好半天，缓缓开口。

“我自幼体弱多病，父母想尽办法为我寻来各种方子调养，仍不见成效，当时家里并不富裕，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妹需养活，七岁那年，全家迁至外地，半路上，父母狠心含泪将我扔下了马车，任凭我大声哭喊，甚至追赶马车，也没有回头。马车没有停下，父母将我彻底抛弃了。慕离你知道被至亲抛弃的感觉吗？那种痛苦，我到现在都记得。”练笙面色痛苦，神情绝望的看着慕离，慕离偏了眼，别来目光。

　　练笙无甚在意，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我走啊走，走了好久，四周都是山，我便想着找个山洞过夜，可找到后，我发现里面竟躺了个人，那个受了伤的少年见到我并没有诧异，只是笑着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当时他的衣服虽然破了，我也能认出那是顶好的绸缎，一个富家公子的感激，与当时的我而言，与雪中送炭并无差别。他问我名字，承诺将来要娶我，我自是没理由不答应，就这样，受了他九年的恩惠。”

此时的练笙已经泣不成声，“慕离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可当时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我自认对你并无半点情义，我对你的爱，不比芷绾少，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这九年的情义，比不上当年的救命之恩吗？”

　　“够了！”慕离大声呵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随即便走出门去。

　　“走？”练笙伏在地上大笑，眼角缓缓渗出了泪，走去哪？她大限将至，又有何处走？

“慕离，若是当年，先救你的人是我，那你心心念念，深深爱着的人，会不会也是我？”

　　练笙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