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无厘头森林。
01.
踢踢踏踏,踢踢踏踏。
往外、向前、正步走。
你脑子里的浆糊仿佛同样糊住了你的视线:你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由着第六感和嗅觉走来找到方向——教室的木头味,楼梯的石料味,哦、泥巴和鼠尾草的味道,那么现在你应该是走到户外了……
拉文克劳学生“喂!你走路看着点儿!”
一个无辜的拉文克劳被你撞翻了手上的书。你径自忽略掉他在背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就继续往外走。直到这时候有一双纤细的手伸出来拦路虎般突然挡住了你的去路——
友人“……嘿、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友人从下课之后跟着浑浑噩噩、随时有可能撞到柱子上的你跟了一路,在走到变形术长廊外她终于忍不住拦下你,同时正正好避免你被一年级小毛孩的一个粪蛋击中。
还是那句话。碰上这么一个尽职尽责的朋友是你三生有幸。
你一把撞上她的手臂、惯性险些带着她和你一起倒向地上,你下意识稳住脚站定,也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女主“……”
你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友人帮忙捡起地上的书还给方才的那位拉文克劳。
友人为作确认往你眼前挥了挥手。
友人“女主……?总算醒了吗?”
她拍拍你身上因为刚才的一通乱窜而粘上的尘土,再安抚性地按上你的肩:
友人“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女主“……发生了、不……我做了什么?”
一滴冷汗从你的下巴滚落掉到地上,变成一滩微小的水渍。恐惧被这双有热度的手温柔地拂去、清醒再次灌满记忆当机的你的头颅。
友人“你的博格特变成了富冈学长……富冈助教的样子,并且你击中了他。”
友人用双手捧住你的脸,迫使你看向她:
友人“没事了。”
——那是她自己在告诉你“已经没事了”的方式。尽管这样,她还是用上了肯定的语气再次说道。
女主“富冈先生他、他……还好吗……?”
你抓紧友人的胳膊,颤抖着咬紧了牙关。
是了。你的确这么做了——因为如果当时你不动手,你就没法脱身。
博格特的样子、像是硬生生被切成两半赤裸裸放在烈日底下烘烤的脱水仙人掌一般暴露出来的——你内心那份恐惧光明正大地正在被目光肆意打量观赏。
女主“……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
——那本该是你最深最深的秘密啊!
富冈义勇倒下前诧异的脸罪证一样在你的眼前闪过,快得让你甚至没有抓住它掩盖的机会。你对他用了什么魔咒?倒挂金钟还是昏昏倒地?他因为你而受伤了吗?……如果,你那时候下意识使出的是不可饶恕咒那类可怕的咒语呢?
你伤害了他。
这个事实被板上钉钉地确认在你的大脑,黑衣黑面的高官敲响惊堂木无情地判处有期徒刑——作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身体里紧绷着的那条理智弦猛然断裂,浑身松懈下来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你——海水终于漫过了袭击者的头顶。
你两腿再也站不住就要瘫倒在地。友人及时扶住你,手一带就把你稳稳搂住在怀,她发现你在颤抖。
她清楚你并不想被别人看见眼泪,所以她没有低头地再次重复道。唯一的不同是这次潜台词包括了你和富冈两人。
友人“已经,没事了。”
——你没有,他没有,这里更没有别人。
轻而易举地卸掉眼泪的龙头,你倚在她身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02.
你和友人的渊源其实来得很莫名其妙。
可以说,当时的你俩都属于被大群体抛弃在外没用的那么一些不合群份子。你整天躲在人群的角落里读书,她整天躲在人群的另一个角落里写书——那个时候,友人还没打算参与校报的工作。
你看完了自己的书就会向她要刚写完的手稿看。她会向你借用金粉的墨水来龙飞凤舞地在末尾签上自己的署名。你们的交往频率越来越高,内容也变得越来越琐碎。例如:
女主“写完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友人“写完了。你知道今天是吃鱼的日子吧?”
她不好奇你的故事,你坚持只买有刊登她文章的校报。
某天你终于瞒不住被她看见了你崩溃的样子,那是你们之间唯一一次各自谈起彼此。事后她没说出类似“你需要去看医生”之类的浑话,那个学期结束之后她带你去看了海,告诉你海在自杀的最佳场所榜单上名列前茅。
友人“你要知道,人是不会轻易向外人发出孤独的声音的。”
友人“但是,正是因为海浪叫得比谁都大声,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地告诉别人:其实他们很孤独。”
女主“这又是谁说的?”
你失笑。友人放一捧贝壳在你手里,继续说:
友人“你不一样。你把声音告诉我了。”
那天你做了一大盘她最讨厌吃的鱼,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谈过这件事。再后来也就是二年级暑假,你们找到了山上适合的一块空地,阳光灿烂,到处都是金黄和奶油橘色的大丽菊。
再再后来你告诉她你喜欢上了富冈义勇,那时你已经不再会想着那些悲观的种种事儿了——因为你和友人约好了,要一起去参加那么一场并不算那么盛大的自我演出。
而在你们向世界发声到声嘶力竭之前,谁都不许提前落幕。
03.
这次也一样。
04.
女主“但是花束不适合。”
友人“是我的错,我当时就应该让你做那个可笑的占卜的。你选了什么花?”
你脑海里回想起那束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可怜兮兮的花朵的模样。
女主“大丽菊,我摘的。”
你知道她猜到了。你笑着卷舌把唇上的眼泪舔进嘴巴,友人摘下她的眼镜把它戴在你的脸上,这样她就看不清你哭成花猫似的脸。
友人“我陪你去道歉。你不许怯场。”
她知道你一向是个逃兵。但她也知道这回事儿不一样了。你答应了,但你并没有告诉她其实你实在是摘不到更多的花儿了,同样被瞒下来的还有你手上那些跑去后山摘花时掉下坡擦破的印记。你权把它当做曝光秘密的代价。
但此后三个月,你都没再见过富冈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