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噩梦其实就是每一朵向日葵所扎根的白色头颅,旋转于海平面。
01.
自从餐厅那次照面之后,你在学院里见到富冈义勇的几率也跟着你桌面上日益堆积的校报素材一样水涨船高——从一年一次上升到一周一次你偶尔会和他坐在附近、再到下楼梯时你偶尔会和他挥手权当打个招呼。
事实的确向你证明:当你一开始进入一个人视野里的时候,见到他的几率就会像是煮开了的沸水气泡一样蹭蹭增加——正如同事实同样告诉你熬夜看书会让你在白天的魔药课上险些炸掉坩埚。你不得不停掉了最近夜游的计划。
你打了个超过五秒钟的哈欠,继续坐在床上应对友人关于新一期边角栏目的提问。
友人“那么,下一个问题,尸体会放屁吗?”
女主“我想,不会。”
你忐忑地说出自己的回答,边注意着她眼镜之后促狭的微表情,而后无奈地为自己的智力扣上一分,又不服气地道:
女主“我输了。但是,这些内容不广为人知的原因恰恰也是它们不博人眼球……没有人会想要看这些的。”
友人抓着的那本本子上已经用墨水痕和圈圈叉叉勾划出会出现在这期校报“快问新知”边栏上的内容:当然也包括这一条“尸体会放屁”。
然而截止今天,扒拉扒拉手指头也已经有好几次不理想的反馈昭示着她努力的败北。
你身体前倾,试图说服她另辟蹊径。
你身边的熟人委实不算多,个中原因有你的孤僻也有你的挑剔,但你欣赏自己看人的眼光和这位友人的品质——在她面前你可以做到足够坦诚。而如果用颜色来形容,那么她一定是明亮而吵闹的红色:
友人“——只!是!只是他们不喜欢!”
——好吧,明亮,且聒噪。
你听着她骤然变响的声音吃了一惊,下一秒她就拿过借放在你桌上厚厚资料中的一沓,下床套上她那双珍藏的查德里火炮队鲜橙色袜子——她相信自己的写作梦想,正如同她仍然相信火炮队会一改“死气沉沉”的赛绩重回辉煌时光:
友人“《唱唱反调》喜欢我的文章。在写完这期之后我会考虑退出校报记者的工作。因为乔——那个老是批评我写得‘麻木而缺乏鲜明风格’的蠢蛋——也觉得我是时候功成身就了。”
友人带着傲气站起身来流畅地向你鞠躬行了个绅士礼,你失笑,接过她递给你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走出房间——下午的第一节选修课很快就要开始,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这时你被寝室里那个热爱占卜和算术的室友拦住了去路,她快速洗着手上的塔罗牌:
占卜社舍友“嘿!要占卜吗?”
女主“谢谢你……谢谢,但是不用了。”
——你不太相信纸牌会带给你好运。
友人“对、我们还赶着去上课。”
你朝替你附和的友人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跟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格兰芬多塔楼——你们还有很长一段楼梯要走。
02.
你是一个有规划的人,喜欢把事情尽量都掌控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你会每天按时做好课表、调好闹钟、起早听电台好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
今天风和日丽,你没有睡过头,折叠伞和课程表稳稳地放在你的课桌。
但你万万没想到富冈义勇会是自己这节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助教。
黑防教授“日安,我的学生们。考虑到今天课程的一定危险性,将会有一名四年级生来担任我今天的助手。”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股吵闹声。你没忍住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富冈的人气你也是有目共睹的。
想要得到别人的好感实在是太过容易了,性格上的缺陷往往总是会被外貌所一时掩盖、无论男孩儿女孩儿——更何况,他原本就是如此优秀的人。
教授向站在教具旁边的富冈颔首致意,再面对你们摆出介绍的手势:
黑防教授“这位是——”
女主“富冈义勇。”
——你知道他的名字、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跟着小声回答,边偷偷扯了扯旁边友人的校袍一角:
女主“你觉得……我今天的袜子颜色穿对了吗?”
友人“哦,如果真要说的话。”
——她瞥了一眼你的白色校服袜。
友人“你应该买一双和我一样的橙色袜子的。”
对面的富冈义勇似是刚才听到了什么向你投过来视线:彼时你恰好把脸别了过去,露出后面一截扎起的长发和裸露的脖颈。
他有些羞赧地摸摸自己头后的发圈,缓缓移开了眼睛。
03.
博格特:生活在阴暗狭窄地方的变形者,会变成遇见它的人所最害怕的东西,被算作黑魔法生物的一种——抵御它就是你这节课要学习的内容。
你紧盯着富冈义勇——旁边的那个柜子,博格特等会就会从那里出来。一滴冷汗从你下颚低落,你握紧手中的魔杖。
友人“女主?你不要紧吧?”
友人注意到了你的异样。而排在她前面的学生正大喊“滑稽滑稽”,面前巨大的蜘蛛——也就是博格特——立马变成了一团乌黑麻漆的毛线。友人捏了捏你的掌心:
友人“教授和富冈学长都在呢。你放一个魔咒就可以完事……轮到我了。”
她勇士一般地大步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面前的一堆花边杂志变成了一堆白纸。仿佛就像在对你说这没什么好怕的一样。
你递给她一个勉强的笑容,慢慢走上前。面前的博格特在瞬间察觉到了你的存在,由纸的模样回归烟雾状的一团并开始不断地膨胀、变大、变化。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你挥动魔杖,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扭曲:
女主“滑——(咒语)”
——只要,在没人看见你的博格特到底是什么之前念咒让它消失就好!
女主“——!”
火烧云和怯色爬上你的眼底。在看清博格特的瞬间你突然就无法动弹。
04.
格兰芬多学生A“……天哪,那是什么?”
格兰芬多学生B“怎么会有两个富冈学长?”
黑发,蓝瞳,习惯束起过长的头发,抿着的偏薄的好看的嘴唇。
——“生活在阴暗狭窄地方的变形者,会变成遇见它的人所最害怕的东西。”
富冈义勇。
你最害怕的人是富冈义勇。
你对着那张在梦里描摹过千万遍的脸举起了魔杖。
05.
富冈义勇眼前一花。
06.
你最初知道富冈义勇的时候你还没有和他见过面,你只是一个一年级刚入学的小土豆,畏手畏脚地拿着魔杖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从来不敢打听跟课程无关的人物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学院后面的黑湖被潜伏在那之中的章鱼用触手卷走。
友人“你不知道他吗?不知道富冈义勇?”
友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惊讶地从自己那本“校报素材簿”上抬起头。
友人“他和蝴蝶忍学姐挣的学分可今年为我们格兰芬多挣得了学院杯——当然也包括上一年。”
说起来你能见到富冈义勇都多亏了你有那么一位仗义的友人。她当即就拉着你风风火火地一路跑着到了魁地奇球场,那天身为击球手的富冈那天正好参加一场友谊赛。
——“权当是为我负责的校报栏目找新素材了。”她笑着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
魁地奇球场上热得生风。沙子被烤热又被扬起来,糊了你的眼睛。喊叫和欢呼声在耳边不绝如缕,你站在看台上不知何时已被人群推搡到了最前面。
边躲避着半空中挥舞的棒子和彩条,你试图辨认出友人的身影:
女主“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哪知你的话音刚落,一个游走球就急吼吼向观众打来。破空的游走球像极了燃烧带风的白昼流星。人海中的某一处开始慌乱地向四周挪动。
——“快躲开!”他们在大喊。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撞入眼帘:他帅气地挥动了球棒,于是那个游走球如同反派退场一般狼狈地被击向球场中间的空地,发出惨兮兮的泄气声。黑发蓝眼的少年在关键的那一瞬救了你——旁边的那个拉文克劳女孩儿。
你用手挡住半边脸抬头,眯眼看着被刺目阳光镀上金边的那个少年,逆光让你看不太真切,但你还是在心底记住了他的脸。
友人“他就是富冈学长了。你刚没事吧?”
友人兴冲冲地过来检查你的两边胳膊:
友人“你运气可真好。人也见到了,球也躲过了……我不得不说,那一击可真是帅气极了。你说是吧?目击者?……”
她剩下的话你并没有听清,你回过头,深深再看了最后一眼被队伍和欢呼声簇拥起来的富冈。你还想要再记住他的眼神。
哪怕是在后来,在霍格沃茨大大小小的角落你与他擦肩而过或是偶然见过了他不一样的面孔和神情,你都没有办法忘记,初遇时仿佛和弦一般响起在脑子里的那一句回音。
——“他和我好像。”
那是和曾经的你一模一样的、失去过重要的人的人们脸上才会露出的表情。
07.
——你怕的从来就不是富冈义勇。
你怎么可能怕他。
你最怕的明明只是那个透过富冈身上看见的、那个只能躲在角落里打落牙齿和血吞看着所爱逝去的自己。
女主“……太没用了。”
你转身把道歉的花束扔进了医疗翼门前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