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龙中学,高中部
“哇塞,任佳的桃花缘真好。”肖乔的好友——陆绒扒在窗户往外看,时不时的感叹一句。
肖乔看向窗外,任佳正站在楼下,旁边的女生一直往他的怀里塞东西。
“他从小就一直很受欢迎。”肖乔收回目光,继续做着手中的试卷。
“那你从小到现在,有没有对他动心?”陆绒饶有兴趣地盯着肖乔看。
肖乔笑而不语。陆绒见她如此,一脸挫败地看向窗外。
“要我说,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又是同桌,成绩又是不分上下,又都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两位,为什么就不来电呢?”陆绒发着牢骚。
动心?肖乔一阵恍惚,有的吧。什么时候?也许是初中,或许是小学,亦或者更早……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那个帅气的人已经不在了,留下那些女生在原地讨论这什么。
“在想什么呢?”耳边响起声音,肖乔转过头,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塞进了她嘴里。紧接着,任佳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在想陆绒的问题。”肖乔看向好友,结果人不知溜到哪去了,往后一看,这小妮子已经回到她的座位上,正用书挡着偷看他们呢。
“什么问题?”任佳趴在桌上看着她。
“她问我有没有对你动心。”
“那你怎么回答?”
肖乔笑而不语。
“每次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你都这副模样,要是以后碰上事了,可怎么办才好。”任佳无奈地摸了摸肖乔的脑袋。
“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妈让我跟你说声,如果晚上肖妈没回去的话,让你来我家蹭饭。”
“老是去你家蹭饭,会不会不太好?”
“会不会不太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不去,明天就看不到我了。”任佳可怜巴巴地说。
肖乔被逗笑了。
“你爸爸他……昨晚打电话给我妈了。”任佳犹豫了一下,说。
“说什么?”肖乔一顿。
“他说他很想你,想……见见你。”任佳观察着肖乔。
“再说吧。”肖乔平淡地说。
“肖乔,叔叔当年就是一场意外,去见见吧。”任佳心疼地看着她。
他依稀记得肖家没变故之前,肖妈是个温柔体贴的贤内助,而五岁的肖乔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家一天到晚都能听到欢乐的笑声。
可在肖爸酒后出事故,那个女人找上门来,肖家就变了。肖妈不顾肖爸的忏悔,一直坚持要离婚,俩人僵持了半个月。最后肖爸离开了,肖妈也找了份工作,夜不归宿,经常加班,而原本活泼开朗的肖乔越来越沉默寡言……
见面吗?似乎没那必要……
肖乔看向窗外的天空,天还是那么蓝,就如同爸爸离开的那一天。
“下周月考,考完我还有个市级作文比赛和英语演讲比赛。实在是腾不出空来。”肖乔无奈地看着任佳。
“真的不能见上一面吗?”任佳两眼盯着肖乔,低声说。
“没想好和他见面说什么。”
“随便聊两句也行的。”
“做不到。”肖乔说完起身离开,她实在是不想再围绕着这个话题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佳一直没能和肖乔说上一句话。只要任佳一靠近,肖乔立刻走人。他知晓,她定是生气了。
可他也是一番好意啊!任佳无语望苍天。
放学后,肖乔独自一人先行离开,搭上了公交车。
忆乔公司
这是肖爸的公司,以肖乔的名字取的公司名。
她经常来这里,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待上一两个小时,再起身离开。关于肖爸的总总事迹,她也知道一些。
当初那女的最后也没成为凤凰,肖爸拿了一笔钱给打发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她曾想过,也许有一天,爸妈俩人复活了呢?她又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可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到了现在,也就没这些想法了。
想爸爸了,就来这里坐坐。运气好的话,碰上肖爸回公司或者离开公司时,还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只是,见面什么的,真的没必要了……
想到这,肖乔苦笑了下,擦掉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你看,那个女孩又来了。”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保安看到肖乔离去的背影,立刻提醒另一个保安。
“你说,这小姑娘来一两次的也就罢了。可这十年如一日的,究竟是何意啊?”
“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从里边走出一名男子,见俩人说着悄悄话,走过去不耐烦地问。
“王秘书,有一位小姑娘,这六年来,总是时不时的到那棵树下坐,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你说说,这是为啥?”
“她为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六年了,你都在干嘛?别人都升上去了,你还在原地踏步。”王秘书取笑道。
“我、我这不是喜欢这岗位吗?再说了,我工资升了,升的老高了。”保安语塞,满脸通红地解释。
“行了,别管人家小姑娘了,只要没打什么歪心思,她爱上哪坐就随她坐去。”
“你不知道,那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巨好看。”那保安神神秘秘地说。
“你还惦记上了?”王秘书诧异。
“胡说,我已婚。我这不是介绍给你吗?”
“算了吧,没空。”
“你这又要去哪啊?”另一个保安好奇地问。
“接人。”王秘书白了他一眼。
另一边肖乔搭上经过她家小区门口的公交车。回到家门口,拿出放在书包里钥匙,打开门后,按下安在门旁边的开关按钮,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走到鞋柜边,脱下小白鞋,换上居家拖鞋后,顺手把门关上。
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里,熟练地拿了个电水壶接了些水,放回插座底盘,通上电,按下开关。
又从橱柜里拿出一桶方便面,拆包装,下料,就等水开了。
她看着方便面,想起今天班里的一位千金大小姐说的话:“我从小就没吃过方便面,我爸妈说那是垃圾食品,吃了容易生病。我有次偷吃,结果被我爸妈骂的好惨,从那次起我家就再也看不到方便面了。”
“家里何时开始出现方便面的?”肖乔自嘲地低声喃喃,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站在厨房门口的任佳一直默默地看着,住在隔壁的他应了任妈的话,过来让肖乔去他家用饭,却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不要吃方便面了。去我家。”任佳忍不住,走到肖乔身边,拿走方便面,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往外走。
“不用了,我在家吃就好。”肖乔挣脱开她的手。
“吃什么?方便面吗?吃这个不健康!”任佳又气又心疼地说。
“能填饱肚子就行。”
“你究竟在跟谁过不去?跟你自己吗?不就不去见你爸吗?不见就不见,何必跟你自己过不去!”
“任佳,你知道吗?从凤凰到麻雀,不过一夜之间而已。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剩我自己了……”肖乔两眼放空,望着前方。
“对不起……”我又揭了你的伤疤。
“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爸。”
“……”任佳哑言。
突然想起从去年夏天开始,他见到肖妈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他之前还以为肖妈想开了,要好好过日子了,没想到,原来是恋爱了。
“都走了,这里,就剩我一个了。”
“什么时候?”任佳沉默许久,问。
“不知道。”
“回来门也不关上,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外边传来一女声,原来是肖妈回来了。
肖乔赶紧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什么事发生的样子,把已经煮沸的水倒入方便面桶里,找了个能盖住的东西盖住。
“肖阿姨回来了,我妈让我过来邀乔乔过去吃饭,既然阿姨回来了,那就一起吧。”任佳走出厨房,对着肖妈说。
“改天吧,我回来整理些东西,你带乔乔过去吧。代我向你妈妈问声好,说声谢谢。”
“放心吧,阿姨,我定帮您转达。”任佳乖巧地说。
“我不去。”肖乔说完端着方便面会自己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那阿姨,我就先回去了。”任佳看着肖乔走回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继续对着肖妈礼貌地说。
“好,替我向你妈妈问好啊。”肖妈送任佳走到家门口。
“放心吧,定帮您转达。”任佳说完回到自己家去了。
肖妈任佳离开后,回到家,并把门关上了。
走回房间时,路过肖乔的房间停住了脚步,站在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考虑了许久,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这一晚上,肖乔听着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声音,知道肖妈来来回回了好几趟。
她的房间今晚过后,怕是里边东西都空了吧。肖乔忍不住去想,自嘲地笑了下。
心里抑不住的失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书上。而那桶方便面安静的躺在书桌的边角处,一口也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