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那天,血腥玛丽,我心的守护神。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感觉空气中都透着湿气。
今天正是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那次吵架过后,吴国华和张碧顺利离婚,可不代表吴国华会息事宁人。
毕竟世界上总有脸皮厚到可以堵城墙的人。
某市实验小学。
“吴青轩,你怎么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啊,说好帮我做作业的,怎么一个字没动?现在你说怎么办?!”
吴青轩抠着指甲,低着头,马尾松散地垂在耳旁,有些痒。好一会儿,她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对,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要不……我现在给你赶,赶得上的。”说完请求似的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同学。
刚刚吴青轩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抬头女生才发觉她的眼睛有点肿,鼻子也有点红——鼻子估计是刚刚害怕弄红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怜悯之心,女生没有强求,可依然嘴不饶人:“啧,算了,这么紧的时间我看你也写不好字,本来字就丑,我跟老师说忘带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相当潇洒。
吴青轩站在原地,像被什么拉住脚踝,挪不开步。她眉头皱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靠着旁边的柜子,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时不时有人走过嫌弃地看她一眼又走了。
算了,昨晚的事,别想了。
昨晚。
吴青轩正在看电视。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又穷又糙的粗人,一言不合上对方家揭瓦,走个楼梯火气冲天,活像楼下楼上有哪个结了几十年的仇人在等着。
习惯了这种生活,吴青轩也就没理。等她刚吃完手里最后一片薯片的时候,家门被踹开了。
吴青轩下一激灵,条件反射地扭头看门。
“……????????”
她飞速运转大脑,想了两秒也没想起来家里这几天跟哪家闹矛盾了,人家赶着来报仇。
估计是还没太见过世面,吴青轩不仅不生气,还好奇地抬头看了来人。
这一看愣住了,来人正是几星期前差点捂死她,又在前几天跟自己母亲正式离婚的吴国华。
吴青轩一阵后怕,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着也怕,干杵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句话:“爸,爸爸。”还带着颤音。
张碧虽说是糙人,但家教好,吴青轩耳濡目染,不管哪个长辈认不认识先叫上再说。
吴国华显然心情不好,就因为一张纸,妻子女儿住所都没了,还他妈要赔款八万。
去你妈的。
但还好吴诗卉判给了他,至少还有个牵绊。
吴国华冷笑,一手摸着啤酒肚,一手拎着一箱子:“你妈呢?”
吴青轩放低语气,面前这座父爱大山,她惹不起,颤颤巍巍地说:“还还没下班。”
吴国华明显有点不满:“啧,大老远跑过来给她送钱人不在,跑了吧。”说完又低头指着吴青轩说:“你妈不要你了,你妈不要你了啊。”
开玩笑还带着戏谑嘲讽的语气。
靠近的时候还有催吐的烟酒味。
吴青轩忍着心里熊熊燃烧的大火,语气尽量平缓:“你上次这样说,我妈不也回来了。”可奈何还是小孩,自制力不足,说出来的话像极了“你个傻逼”。
吴国华被上次的事气炸了,他妈的那娘们儿半夜哭着跑派出所报案,导致后半夜吴国华都是在警察局度过的。
平生最丢脸的五个场景第一非这件事不可。
听到这语气,这句话,他的脸也冷了几分,想了半天想不出一句话怼回去,怒气值飙升,牛头不对马嘴地骂:“呵,你妈要不是找不到男人,会这么晚才跟我离婚??我看根本没哪个男人敢靠近这疯婆子,动不动送人到警察局关几个月,我看她在警察局肯定有线人,说不定就是她情人。”
吴青轩没理,一是她害怕,以前的阴影挥之不去;二是她不知道怎么回怼,骂是不敢骂的,可又觉得除了飙脏话也没什么可以说了,思来想去,半天没憋出一个字,索性坐到沙发上,没反驳也没同意。
她开始发呆,眼睛盯着地面,一直拧着眉。
她在幻想。
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别人的话她听不进去,又不得不面对,干脆站在一旁发呆,想象自己是某个玛丽苏狗血电视剧的女主角。至少梦里她是足够幸福。
吴国华看着她,冷笑一声。搬个板凳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地上的一箱毛爷爷。
五万。
记得法律给出的判决是吴国华罚款给前妻张碧八万元整,并净身出户。
可是他足够了解张碧,这么多年了,能给她五万已经不错了,还净身出户,她不是个会自找麻烦的人,发现钱少了自然也不会继续追究。
大约过了半小时,张碧回来了。
这半小时里吴国华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话题,又被吴青轩:“嗯”“哦”“随便”“……”噎住,除了冷笑,暂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见张碧回来,吴国华冷哼了一声,甩手把地上的箱子扔到女人面前,下巴微微扬起,恶狠狠地盯着她。恍惚间,吴青轩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像极了看着猎物的老虎。
“钱给你带来了,五万。”
“……还有三万呢。”
“啧,就这么点时间,老子他妈没凑齐,过几个月给你送过来。”
“……哦,你可以走了。”
“哼,你说让我走就走,老子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这么没面子!”
“那你想怎么样啊!都离婚了!”
“哼,数钱,五万,没少你一个子儿。”
呸,他妈少了一个子儿的三万倍,真有脸说。
吴青轩暗骂。
也不知道两个人吵了多久,摔了多少东西,“砰砰啪啪”一顿响。
碎碎平安?
吴青轩有些心疼钱。
等吴国华走了之后,外面差不多六点左右,正是傍晚时刻。金光透过窗子洒进家里,破碎的花瓶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睛疼。
吴青轩狠狠睁闭眼,又在沙发上睡着了。整个屋子跟刚刚来了强盗一样,该碎的碎,不该碎的大部分也都摔坏了。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无波无澜——除了在学校她依然被排挤。
后来的事情吴青轩忘了很多,她记得吴国华又来找茬找过好几次,姐姐一直躲在学校,很久都没联系。
再后来,张碧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叔叔,三十六七八的样子,憨态可掬。
然后大过年张碧就带着她跨了几个省来到这个叔叔的家乡,并领了结婚证。
那三万块钱,还是没拿到。
吴青轩心疼。 至于吴诗卉……自然没跟来,跟吴国华相依为命,吴青轩想了很久怎么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熬过来上大学的。
刚来的时候,她特别抵触,尤其是知道张碧要出省工作,十年几乎不曾离开过她一天的母亲突然要外出几个月,于是想方设法让这个陌生的家庭厌恶,以为这样又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
明显这种想法太幼稚了。
之后吴青轩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慢慢学会适应。她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渐渐变得不爱和别人交谈,说话做事也没耐心,还有手腕上隐隐约约的伤痕……
五年半后,她查出重度抑郁症和中度焦虑症。
陌生的家庭,她必须在这里度过八年。在此之前从没听说过的的姐姐,哥哥,爷爷,奶奶,叔叔,都跟她有了密切又疏离的关系。
她一次又一次得认为,这不是她的家,却又一次又一次否定——这不是她的家,她真正的家在哪里?
病症的折磨下,自残成了她唯一的倾泻方式。
有一个抑郁症患者说过:我们都在等一场意外的死亡。
ps:这篇有点短……因为童年篇就写到这了,再写全是废话,干脆一笔带过,不太重要,了解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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