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树影晃动,时节虽至初夏,但夜间的凉风还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偶闻得一阵箫声,是从路边传来的,吹箫的人坐在树桩上,双眼轻闭,跳跃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映出了轮廓,一身白色劲装,原本不显眼的金丝线暗绣祥云在火光的照耀下也熠熠生辉。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男子。
旁边还有一人,蓝衣打扮,身体后仰,靠在小坡上看星星,嘴里叼着草根,翘着二郎腿的脚随着箫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这活脱脱的纨绔模样,只要你在靖宣城待过,便会认得这是荣国侯府上的世子——楚亦寒。
而白衣男子正是靖国太子顾砚安。
两个月前,与靖国西南接壤的濮国对边关驻军进行了几次小规模骚扰,伤亡不大,但挑衅意味十足,不久后,大战爆发。此次战乱,由濮国联合周边几个小国一同发起,一个多月来,戍军不败不胜,为迅速结束这场战争,靖帝派太子顾砚安率十万大军前来支援。此时,正行到荥阳城,再有三两日就能到达边关邺城。
暗一“主子,郭将军密信。”
暗卫从林中走出,奉上信函。
顾砚安睁开双眸,看到信封上“太子亲启”四个字苍劲有力,棱角分明,不禁让他感叹十二年不见,他的这位老师还是一点没变。
顾砚安四岁时,皇帝曾请郭子仪担任他的武术启蒙老师。多亏于郭子仪近三年的严格教育,顾砚安的武功基础打得非常扎实。但他的性格正如他的字迹一般,有棱有角,刚直不阿,在朝中招人嫉恨,联手埋伏,妻子为他挡箭,陨落在他的怀中。他不愿再待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便向皇帝请命戍守边关,皇帝体恤,也就准了。面对顾砚安的挽留,郭子仪只说了句“不欲与宣城再有瓜葛,好生习武,莫要来信”,就连夜离京了。
顾砚安收回思绪,打开信件,信的内容言简意赅。
郭子仪敌军挑衅,战避锋芒,拖延时间,必定另有所谋,万事小心。
顾砚安对信中内容并不意外。靖国西南毗邻的各国,除濮国外皆为小国,国力并不雄厚。自十五年前那场大战后,一直以来休养生息,对靖国俯首称臣,向来相安无事,若无一定利益诱惑,岂会冒险出兵?此次开战,无非是四皇子与敌国串通,骚扰边境,借机将自己引出靖宣城,方便动手除掉自己这个太子。
往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这次竟糊涂到将内斗变成国事,拿江山社稷开玩笑,估计也是多次下手未果,眼见顾砚安快要及冠,届时父皇委以重任,夺嫡之路恐怕更加艰难,才如此不计手段吧。
楚亦寒阿砚,郭将军信中说了些什么?
楚亦寒翻侧过身,撑起头,以一种极其骚包的姿势看着顾砚安。
作为顾砚安多年挚友,楚亦寒一听说顾砚安要率军出征,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行李,不顾家里人阻拦,非得要跟着出来历练。只是不知这般有几分是为了躲避家里安排的相亲。
顾砚安连余光都懒得赏给他。
楚亦寒阿~砚~~
顾砚安起了一身鸡皮疙,嫌恶地将信纸递给楚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