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了,四周只剩下落珏一个人,漫天的烟火倒响在水面,衬得落珏的脸有些昏黄。
陆浅自梯上走下,脚尖点上海面,化水为冰,“公子便是唤我念奴之人?”
“是。”落珏点了点头,没有看向她,“白婉姑娘在这梅庄,该呆了许多年了吧,就不想出去看看。”
“顶着白婉这个头衔,我能去哪。”
“神界。”
“……”
白玉无瑕,见卿则无,不见则有。遇见过郑友之,是沈君兮真正的圆满。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1)
沈君兮已经忘记今天是什么时候了,他在这大海中央待了太久,逐渐模糊了岁月。只记得在今天,凡间的人们都会放长祈灯,向天神祈愿。
记得上一次放长祈灯,还是和郑友之一起。问郑友之许了什么愿,他只答:“海晏河清。”果断而又无情,倒也真真是符合郑友之的性子。沈君兮本来就不该对郑友之抱有什么希望的。之前不该,现在也一样。
郑友之有他自己的抱负。沈君兮明白,虽然他有时依旧会想:若是当年,没有离开他就好了,事情便不会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但万事皆没有一个如果。
当年,沈君兮还未见过郑友之,而且就算见到了,他的心里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波澜。早在万年以前,沈君兮的生死薄上便记载着这么一句话:“一生无爱。”沈君兮早已把这当成了一种必定的条件。
他本就是一生无爱之人,不喜万物,淡墨如腊梅花。或者说,他本就是一朵腊梅花,天下间第一株腊梅。
沈君兮无所谓。他无所谓自己是谁,什么身份,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便是保护好王珉。不是说自己有多忠君爱国,只是王珉帮过他,他便要报答。
这是刻在沈君兮骨子里的信仰。
和郑友之一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今也是一样,无所谓自己是谁,什么身份,沈君兮这一生要做的事,便是保护好郑友之。
因为在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瞬,郑友之像羽毛拂过沈君兮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从此心里再容不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