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等顾锦帆抱好东西回来，沈暮亭也收拾好坐下。当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本来就诡异的气氛更诡异了。

严格来说，两个人算是有过节，

从更广的意义上来说，能够在大晚上一起坐墙头分享鸡汤语录，关系应该也不能太差。

但坐在教室最右边第二排的沈暮亭深沉地凝望着坐在教室最左边倒数第二排的顾锦帆，

心里想着：这仿若隔着银河的距离很好

而正沐浴着从窗户照进来的初夏阳光的顾锦帆也凝望着沈暮亭，

心想：这个年级第二……怕不是个傻子吧？

隔得远一点就装作不认识了吗？

不可能的，

昨天才把我耍了，

这个人我可是‘深刻的’记住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

刚好，我是个小人。

于是顾锦帆一边继续凝望着，一边想着，为了以后能更近距离的和沈暮亭‘好好相处’决定主动开口搭讪。

但他嘴还没张开，就有第三个人打破了这两个人的‘深情对视’。

“欸，竟然有同学来的那么早啊？”来人笑着说话同时走进教室来，

当他随意地把视线从沈暮亭和顾锦帆的脸上扫过时，却突然眼冒绿光。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一个中年男老师，也许是为了自己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事业过于操劳，不多的头发也许每一根都有了名字。

当他走到窗边时，明媚的阳光掠过他的头顶，却仿佛是照射到了一片光滑的平面镜上，瞬间，入射光线被光滑镜面反射，发出耀眼的白光，闪瞎了顾锦帆和沈暮亭的狗眼。

老师的笑脸脸上溢着慈祥，语气更是放软了好几分：“是年级第二的沈同学吧？”

他边说着边朝沈暮亭走过去，

“今天因为只有顾同学来的比较早，所以就让他去搬书了，并没有提前通知的噢。”

沈暮亭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老师看沈暮亭不应声，也仍旧是笑着不介意的样子，继续说：“这次新生开学，高一的学生会就要评选两位学生会主席，按照一中以往的惯例，都是入学考的一二名来担任，来，这是申请单。”

沈暮亭接过单子，说了声谢谢，但心里还是没有理清楚填单子和提前通知有什么关系。

等她拿过单子准备开始填，却发现上面已经盖好了大红的章，

申请还没填呢，这学校都盖好章同意了，果真是实力至上。

沈暮亭刷刷两下填好单子，看了一眼顾锦帆，刚老师走过去把单子递给他时，沈暮亭瞟了一眼，看见了那人脸上毫无惊讶之色，

而沈暮亭毫无疑问地确信，这两张单子绝对是一样的，或者就算要提前内定人也绝对内定年级第一，轮不到她的事儿。

这时候再想想刚老师进门时说的没有提前通知，

沈暮亭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秘密，这个年级第一……家里……是有关系吧？！

沈暮亭在这边发呆，顾锦帆那边也填好了。

老师叠起两张单子夹在腋下，啪啪啪啪鼓了两声掌，说祝贺新一代学生会主席诞生，

然后又走回了沈暮亭旁边，笑眯眯地说：“这次虽然沈同学你只考了年级第二，但是呢，你的文科成绩是全年级最高的，比顾同学都要高出十六分，你要继续保持，加油！”

说要，这个胖胖的老师就慢慢地滑走了。

他走后不久，教室里也开始一个一个的来人了，少年少女们个个都浑身散发着书卷气。可能是因为学霸们大都寡言少语，也可能是因为是刚入学，大家都不熟，教室里除了一些整理桌面或者书本的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

让沈暮亭有点惊奇的是，林若也考进了火箭班。

小姑娘软软的一只，好像怕生，所以在门口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进来，当走进门对上沈暮亭的目光时，脸上的并联电路总开关闭合，接电阻的分电路断开，小灯泡明显发光。

总而言之，眼睛亮了。

林若像是看见了亲人一样飞奔向她，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沈暮亭迟疑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娇小身板儿，怀疑自己刚听到的椅子发出的怪响是错觉。

心想，总不至于把椅子坐烂吧……

只是幻想了一下这个画面，沈暮亭就收回自己的脑洞，真的看不下去。

然后沈暮亭扬起了一抹笑，看着像是找到终生归宿的林若。林若也呲着牙冲她乐，然后小小声地说：“好巧好巧，你也在这里呀！”

沈暮亭点点头正想说话，余光却看见老师进来了。然后摇摇头，示意林若先等等，林若get到她的眼神后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然后转过身去正襟危坐。

沈暮亭一边在心里摇头笑着，一边看向走进来的人，

还是那个胖胖的中年老师，但原本温和慈祥的态度被收敛了一些，现在显得更严肃认真了。

老师先自我介绍，他姓严，叫严之，言之有理的之，大家可以叫他严师。

教室里所有人都安静地盯着这位言之有理的严师，听他先说了一些班内的事情：入学须知、开学典礼、校服的穿戴要求和校服去哪儿领、军训以及住校的问题。

等他把这些都说完后，开始挑选班委和调位置。

严师在看了一眼沈暮亭后，说：“恭喜这次入学考的年级第一顾锦帆同学，他是我们这次的新生中单科数学最高分和理综最高分，之后我们班的副班长和数学课代表由他担任，大家祝贺！”

教室里一片掌声。

然后老师又看向顾锦帆，放大音量：“恭喜年级第二的沈暮亭同学，拿到了单科语文最高分和文综最高分，所以以后的班长和语文课代表就走她担任！大家祝贺！”

教室里又一片掌声。

然后就是陆陆续续的各科课代表，纪律委员，学习委员，组长……等等等。

大家在考进这个班之前都是原来自己学校、班里的天之骄子，在这样一个充满压力和紧张的重点高中，火箭班里，

人人都不甘心落后，在沈暮亭受表扬站起来时，她也看到了一些望向她的脸，脸上的神情充斥着清浅的羡慕，善意的祝福和不甘的战意。

没人不想做最好的。

沈暮亭微微笑了，激流勇进嘛，没什么不好，够拼够燃，才叫青春不是？

她的眼睛扫过教室里一张张朝气蓬勃甚至略带稚气的脸，算是初步认识了这些会陪她走过青春的人，

于是笑着心里默念一句：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