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瞿不知何时来到战场,手中的弓弦依然在颤抖着。跟在旁边的桥桑看着那个男子,从空中摔落,重重地跌倒在地上,连同她的心也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天帝也出手,一击落在他的身上,鲜血淋漓。
这一战,终究是败了。
九重天的兵将将魔域屠杀得所剩无几,楼望强撑地站起来,可他只要一动弹,肋骨便是剧痛。
天帝睨着他,派手下将他擒起,押送至牢中。
楼望身负重伤,已无反抗之力,被九重天的兵将挟持着。
桥桑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在青丝之下,是挂着鲜血的他。绕是如此狼狈,但他的眼神如旧。
这个对她那样温柔的男子,这个为她种花扎秋千的男子,这个为她力排众议保护她的男子,如今却即将身死。
她不要!
被擒着的楼望抬眸,恰恰对上了桥桑的眼睛,看着小姑娘眸中的水雾,他扯唇一笑。
她还真是个傻丫头。
和那日勾云碎境一样的对视,可当时那般肆意张扬,今日却狼狈倔强。
她好是没用,一个男子对她好一点点,她便整个心都在上面了。
明明她从小到大不缺乏这种温柔!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不同?
战事已罢,班师回朝。为了防止楼望再掀波澜,天帝下令,在他的腕上,脚踝,颈上各加了栓神索,更是在押送他的车马加上了一道封印。跟随着兵队,桥桑回到了九重天。
流逍宫中,她不能安枕,连襄平都闭门不见。
一阖上眼,就是在勾云境里他那一袭白衣。只是在出境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穿过。
夜半时分,桥桑悄悄出了宫门,往天牢走去。
把守着重囚,天牢派了许多兵卒把守,桥桑费了好些气力才找到一个相对薄弱了入口。
“见过公主。”把守的士兵见是桥桑公主,连忙行礼。
“本公主要进去。”桥桑道。
听言,士兵皆面面相觑,一时为难。打头的士兵鼓起胆子,朝她拱拱手道:“公主,陛下有令,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桥桑道:“本公主可是父帝最疼爱的女儿,父帝会拦着本公主吗?”
“这……”士兵为难。
桥桑继续说道:“本公主也是九重天的人,你们放心,本公主不会私自放囚犯,只是想慰劳一番里头的狱卒罢了。”
士兵们思量一番,考虑到平日里陛下对桥桑的放纵疼爱,还是打开了门。
“公主请。”带头的士兵道,“可须属下同公主一起前往?”
“不必,本公主一人便行。”
“是。”
夜色蒙得天牢更是昏暗,只有寥寥几支蜡烛在摇曳,寒冷至极。
桥桑哆嗦地寻找着楼望的身影,终于,在越过长廊,她发现了关押楼望的牢房。可是楼望是重囚,士兵寸步不离地看守着他。
桥桑远远地看着他,栓神索紧紧地将他束在柱上,其中有一条更是扼住了他的喉咙!
桥桑红了眼睛。
栓神索不同于其他的绳索,若是破了皮肉,是无论如何都消失不了的。
虽说同那日自己一般困在柱上,可是他的处境不同,但凡他一挣扎,栓神索便是收紧,扼在他脖颈的那段更会使他窒息!
桥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走上前去,同看守的狱卒道:“本公主要进去。”
那狱卒拱拱手,道:“公主殿下,陛下有令,此人是九重天的重犯,除了他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本公主可是父帝最疼爱的女儿!”
“请公主不要为难属下。”
这狱卒显然不是看门的那些士兵那样好糊弄的人,没办法,桥桑只能在门外远看着他。
听到了门外的声响,楼望才掀开了眸子,抬头便是又恢复了华贵之容的桥桑。
二人都沉默着。
她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他的肩上,还被穿透了两道索,鲜血顺流,在地上形成了好大一摊。
可是楼望好像并无疼痛之感,感知她来了,便抬头看着她。
只是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刺痛了她。
桥桑吸了吸鼻子,猛的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天牢,往太承宫奔去。
太承宫。
“父帝!”桥桑直直地跪在天帝的面前,道“求求你,不要杀他……”
“你知道他可是罗刹子!一日不除,便后患无穷!”天帝怒言。
“可是……他已经是父帝的手下败将了,他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父帝,您向来最疼女儿了,求求您,放过他这一次吧。”
天帝呵斥着:“绝无可能!”好不容易让罗刹子落网,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桥桑哽咽着。
她当真放不下。
“父帝,您不是曾答应过小桑,会给小桑一个承诺吗?小桑今日许下这个诺言,求父帝能够放他一命!”桥桑冲他磕头,眼泪已然沾湿了衣襟。
“父帝,您不是向来以仁治天下吗?为什么就不能对他仁一回呢?”
“他为恶多端,屠了我九重天多少性命?你可是九重天的公主,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桥桑一愣。
对啊,她可是九重天的公主……千不该万不该心悦于九重天的罪人!
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