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邪山,竹林小宛,异客居。
侍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敲了敲门,等了几秒后自己走了进去。
月泠谁!
清朗的声音略微嘶哑,侍女拿药的手有些发抖,战战兢兢的跪下。
“奴是来送药的。”
话一出口,她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对了,躺在床上的那位‘大人’明显起了杀气,锋锐的杀意无可掩藏。
就在侍女担惊受怕之时,那人又开口了,语气冰冷而倦怠。
月泠不需要,拿走
“药是君上特别嘱咐过要送的,奴…”
侍女婉约的嗓音带了颤音,一想到如果没能按魔君的吩咐做完事,就足以让她恐惧不已。
良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月泠放下药,你可以走了。
侍女如蒙大赦,放下药汁后匆忙离去,直到走出异客居,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早有耳闻,竹林里有一位心狠手辣的修士,断人手足,挖人丹田,毁人识海,她还以为那人一定长相凶恶,状若泰山,方才虽未闻面却也感觉到对方不似传闻中那般可怖。
但她入内时确实嗅到一股很浓的麝香味……不敢再细想下去,侍女赶忙离开。
修士的身体是相当强悍的,刀伤剑伤,烧伤烫伤,只要不是被什么诡秘法宝打伤都能自愈,事后顶多留点疤。
浑身上下一片青紫,在苍白皮肤上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月泠下了水,僵着脸将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导出,起身施了个净衣决烘干衣服就走。
他本来不想动用灵力,想着一连七日躺在身上不舒服所以才会沐浴,但只要一想起昨天那场荒唐事他就不由得想吐,可惜干呕了半天也只是让自己更虚弱。
月泠没有回屋,那个房间至今残留的痕迹,异样的味道,他仿佛还能听到自己脆弱的哭泣和低吟。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只是臆想,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胸口剑伤开裂过不知道为什么有好了,灵力恢复了三成。他告诉自己忍下去,一定要忍下去,等到实力回复,魔殿守卫松懈,等到魔君放松警惕,自己可以离开。
然后去哪呢?
西域佛宗排斥妖魔,他又在北域上了追击令,南域妖修厌恶人修,几乎不允许修士踏入它们的领地,细细数来,他竟然无处可去。
或许,死了也就干净了。月泠席地而坐,神色冷漠,一头长发随意用黑色锦缎扎起,多了几分散漫之态,奈何那张脸冷漠如故。
他手上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茧子,薄薄的一层,苍白瘦弱的关节处尽是细细密密的小伤口,是他自己咬出来的。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清冷孤高的剑修端坐竹林间,眼眸里是深深的压抑与哀戚。
他想杀了祁连枫,只要他想的话这是完全可行的。但他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了,算计,阴谋,折辱,他厌倦了这些为他人施与的恶意,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
他总会找到一个栖身之所的,如果找不到就自己建一个,大不了以后退隐山林,像凡人那般养鱼种菜,耕地织衣,混吃到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