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凝退场后没多久，这一场饭局也很快结束了。
面试都鲜有当场通知的，更何况是这样的洽谈，从棋跃的几位老总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们中意的人选，得到几日后会亲自通知的准信之后，双方愉快地结束了饭局。
褚辰是三位艺人里唯一一个没带助理来的人，而他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等所有人都走了，一辆黑色的揽胜停在了他面前。
褚辰有洁癖，除非亲近的人，否则他的私人领域是绝不允许别人进入的。
而作为唯一一个能近得了他身的人，周熠不敢说自己对他来说有多亲近，只不过是比起别人，他更熟罢了。
但这也直接导致，他一个经纪人，不光要做经纪人的活，还要给他的艺人当助理当司机当保姆……
幸亏他只是褚辰一个人的经纪人，不然身兼多职的他极有可能因为劳累过度而英年早逝。
本来周熠想问问他代言的情况，但是猛然看到对方差极了的脸色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以褚辰如今的知名度，一个游戏代言而已，利益再多，无论是褚辰还是他都不会太在意。
毕竟如果不是褚辰前几年太拼命，身体状况有些不妥，周熠和他的护理医生商量之后逐渐减少了近半年的工作，想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但又不能完全没有工作，所以经过筛选，才选了这个比较轻松格调也不会掉价的代言。
若不是棋跃出品，质量保证，他还不一定考虑游戏领域的代言呢。
所以周熠完全不信会是因为代言落空才让这位祖宗脸色差成这样。
那只能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让他不快乐的事情。
能让这位人精一样的祖宗脸色阴沉成这样的，惹了他的人物本事不小啊……
等褚辰拉开车门坐进来，周熠斟酌了一下用词，想要安慰安慰他。
然而他还没开口说话，后座的人已经脸色阴沉地说：“开车。”
是不想听他唠叨的意思。
其实褚辰生活上是龟毛了点，但对自己人从不亏待甚至可以说待遇特别好，不然他们这些跟着他的人也不会一心一意地为他办事。
所以尽管褚辰目前说话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好，周熠也没有半分不快。
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啊。
就是短时间内他已经出现了两回这种情况，可能是真的需要降降火气了。
快三十的人了，不想找女朋友也可以劳动一下自己的左右贵妃不是？
于是周熠更坚定了给他打包一下自己珍藏的资源这件事。
害，男人之间，不用明说，要心照不宣。
所以自以为明察秋毫的周经纪人，当晚回到家，就把自己十多年来珍藏的40个G筛选了一些适合单身人士观看的“影片”压缩打包传给了褚辰。
而回到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的褚某人，擦着头发和往常一样走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算开点轻音乐舒缓心情，一个加密传输刚好在这时加载完毕弹了出来。
这台电脑上登录的号是他的私人号，平时只有认识的寥寥数人才会往这里发东西，所以他没有多想就打开了。
不得不说珍藏版就是珍藏版，刚开始就是直接上路的。
本寂寥清冷的房间突然闯进耐人寻味的声音，而房间的主人就在这拍马不及的车速中瞬间黑了脸。
艹……
下一秒声音被掐断，而还在家里看着传输完毕露出深藏功与名微笑的周熠电脑突然黑掉，等他惊慌失措地重启电脑后，发现自己所有的宝贵珍藏都消失不见了，了！
他瞬间就想到是自己被黑了，顿时背后发凉，还来不及想对策，某人的催命电话就到了。
他想要求饶，但对方根本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语气凉如腊月寒冬。
“周熠，你想怎么死？”
是他低估了褚影帝的戾气，也忘了这人还有个曾经赖以吃饭的副业……
可怜他那40个G啊……
＊
楚凝回到家的时候刚好九点，进门换鞋，一抬头并见客厅侧对着门口的沙发上露出个小脑袋，以及地毯上农民揣平躺的两只狗，六只眼殷勤地看着她。
这是知道她要回来，提前下楼等着呢。
楚凝不禁莞尔，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在这等妈妈呢？”
楚凝走回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嗯，手感真好。
团团怀里还抱着他的小被子，闻言露出了乖巧得不行的笑容：“团团有带被子哦，张奶奶也知道。”
所以团团不怕凉。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之前一次事件说起，那时楚凝因因工作很晚都没回去，卿老夫妇睡得比团团早，所以是张姨负责看护他睡觉，谁知他在张姨眼皮底下装睡，等张姨离开回去睡了，他竟悄悄溜下楼，就在客厅沙发上等了她半夜。
那个时候还是深秋，晚上客厅也没有开空调，他只穿了一件睡衣并在寒冷的夜晚守到半夜，冻得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如果不是惊动了睡在客厅狗窝里的德牧，大声犬吠着叫醒了大人，任他一直睡在沙发上等到第二天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楚凝仍然记得当时原本决定在办公司的休息室将就一晚的自己，接到电话后瞬间煞白的脸和全身透凉的感觉。
那也是她迄今为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冷着脸斥责了团团。
团团还记得，那时候妈妈一边冷着脸斥责他不懂事，一边背过脸抹掉眼泪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妈妈哭过，除了那一次。
也是因为这件事，楚凝彻底从一个工作狂变成了死儿控，无论多晚都要回家住，实在出差在外回不去的时候也要保持一天一次的视频通话。
时隔半年，团团再次到客厅等人还有些忐忑，所以下楼之前他特意抱了自己的被子，还跟张奶奶请示过，得到的回答是可以。
沪城已经入夏，晚上客厅不会冷，反而还挺凉快的，和之前的秋冬夜性质不同。
不过团团对这些没有太大概念，他只知道上次他在客厅等妈妈的时候，吓坏了家里的人，还惹妈妈生气了，所以他这次纠结了好久才敢下来。
楚凝哪里不懂团团的意思，心里又涩又甜，因刚从外面回来并没有直接抱他，只在他脸上亲了下。
“团团做得很对，妈妈很高兴。”
他们家对孩子向来一半是宠溺一半是教育。
宠溺也是真的宠溺，无伤大雅以及不涉及原则的小脾气都可以宠，但教育上也绝不含糊，且教育以鼓励和肯定为多。
团团得到了肯定，并开心的笑了。
“妈妈给团团讲睡前故事吧！”
还趁机要了个好处。
楚凝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自然欣然应允。
“不过妈妈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需要先洗澡，团团困不困？”
“团团还不困，中午多睡了一个小时哦！”
“团团真棒。”
母子俩牵手上楼。
楚凝让团团先在床上自己玩儿，带着睡衣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前听到团团问：“妈妈，我可以玩你的手机吗？”
她的手机上向来不存工作文件，干干净净的，也不怕团团乱按删除了什么东西。
“可以。”
团团也有一个手机，但是他下楼的时候放在自己的房间了，他不想过去拿。
楚凝的手机录入过团团的面部解锁，一按亮屏幕就解锁了，要说干净还是她的手机干净，除了必要的软件，什么都没有。
还好微信还有小程序游戏。
团团玩过几次，跳一跳最高记录有一万多分。
楚凝手机上的微信和微博两个软件图标是相邻的，团团按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微博。
发现不对想要退出的时候因为手指不够灵活按到了关注那一栏，满屏的褚辰相关话题就出现在团团眼前。
凭栏听风雨V：＃褚辰《追踪》＃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这张剧照真的A爆了！痞里痞气的土匪气息扑面而来！我可以！我能行！＃褚辰超话＃听说哥哥下半年的行程减少了，这部剧就是我接下来半年的精神粮食啊！
一碗麻辣烫：＃褚辰《权谋》＃三刷了，一年一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爱惨了这个吊儿郎当的陆少！啊啊啊，哥哥这部剧出演的陆三少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我尤其忘不了他最后回头看明岚的那一眼，太让人心痛了！
啾啾爱辰光：＃褚辰＃最初是因为《权谋》才掉进哥哥的坑里，后来我去查了哥哥演过的电视剧，才发现原来哥哥是我的童年！在《大明风华》里演少年明帝，演技完全不输老戏骨。我记得以前还吐槽过，这明帝小时候时那么帅，长大怎么就长歪了呢……
辰哥家的小妹：＃褚辰机场睡觉＃机场坐在行李箱上差点睡着，哥哥什么时候才能睡醒啊……真替他操心。
关注都是褚辰的大粉，在微博上常年活跃，相关话题下都放了剪辑的视频或照片。
再怎么看不懂文字，还是看得懂视频照片的。
团团退出的动作一顿，眼睛心虚地看了眼紧闭的浴室，然后趴着继续浏览起来。
越往下越能看出被浏览过的痕迹，若去查看点赞记录，会发现一溜儿地都是褚辰相关话题。
团团看不懂文字梗和评论的乐趣，他的目标只在于那些大触的cut视频和各种路透照片。
越看越津津有味，最初还会隔一段时间查看一下浴室动静，之后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等楚凝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团团趴在床上，背对着浴室方向，拿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连她出来都没反应。
楚凝好奇，悄悄地爬上床，从他后面偷看。
此时团团刚好刷到一个b站剪刀手混剪的搞笑视频，把褚辰演过的戏或者照片剪下片段合成一个自编的短视频，别说，这位剪刀手大大绝对是褚辰的死忠粉，自黑自乐的那种，剪出来的视频播放量很大，加上应景的bgm能笑掉头。
而团团就看得咯咯笑。
楚凝又好笑又心疼。
放映室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团团再没提过这件事，本来她还有些担忧，如今见他看这些视频看得这么欢乐，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心疼。
“团团在干什么？”
见团团沉迷刷视频不亦乐乎，楚凝只好出声提醒他。
然而这一声着实吓坏了团团，只见他快速按灭手机，将之塞到自己的肚皮底下压住隐藏，动作十分之娴熟，像极了他偷吃零食的时候。
楚凝：“……”
她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搜一搜家里各个角落看看小仓鼠把小零食藏哪了？
小家伙实在爱吃一些小零食，不让吃就偷偷藏，家里二老又宠他，总也受不住他撒娇，每回都暗度陈仓地给他买小零食，还当她不知道呢。
“妈妈你洗好啦！”
团团欲盖弥彰地回头看她，若无其事地殷勤问道。
装淡定可谓师出母胎，就是在他娘面前段位还不够。
楚凝故意装作不知他刚刚在干嘛，靠在床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睡。”
团团捂着手机挪过去躺好。
就在他以为自己蒙混过关的时候，楚凝又不经意道：“妈妈的手机呢？”
团团紧了紧塞在衣服里的手机，十分不自然地回：“不……不知道……”
第一次撒谎除了慌还有些愧疚。
楚凝看着他纠结愧疚的小模样好笑极了：“不是团团拿去玩了吗？”
说着若有所指地看了看他的小肚子。
团团见“事情暴露”，并扭捏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对不起，团团说谎了。”
楚凝没有拿手机，而是亲了亲他的脸蛋，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然后又故意问他：“团团为什么要藏手机呢？”
团团抓着手机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不想被妈妈发现……”
“发现什么？”
“我偷看爸爸……”说着还抬头偷看楚凝的表情。
楚凝摸了摸他的头，拿过手机，打开了手机里唯一的一个娱乐软件bilibili俗称b站。
和微博关注一样，b站的关注也全是褚辰影视剪辑大触。
然后随意打开一个她最常看的。
“想看就看，不需要偷看。”
然后母子俩一起刷起了视频，越刷越上头的那种。
等楚凝意识到团团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楚凝：“……”
该死，她就不应该打开b站。
强制关机后，母子俩非旦没有睡意，还特别的有精神。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团团趴到楚凝耳边。
“妈妈……”
“什么？”
“为什么爸爸不和我们一起？”
“……因为爸爸不喜欢妈妈。”
“那要怎么做爸爸才会喜欢妈妈？”
“……这个妈妈不知道。”
“那让爸爸喜欢上妈妈我们就可以住一起了吗？”
“……嗯，快睡吧，明天要起不来了。”
“好吧……”
也许是太晚了，团团又翻滚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凝轻轻起身，为他拉好被子。
“晚安，宝贝。”
有时候，连楚凝都猜不透团团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孩子总比大人单纯简单。
他明明很在意，却从未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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