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是京城名门望族,家中独子无疑成为全府的宠儿。其父是名动天下的将军,自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顾北冥自小生在将军府,却少有血气方刚的男儿气魄,不问国事,不思成家,不想立业。但他却被满城人熟知,只因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一股风流之气,整日逛花楼,追求过的女子数不胜数,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闹得满城皆知。
其母爱子心切,不忍严厉管教,却只能纵容他无法无天。十五年前本生有二子,却不辛夭折,自此悲痛成疾,夜不能寐。后来整日吃斋念佛,诚心祈求上苍能让她死去的儿子能有好的去处,长年在外征战的丈夫能够平安,不成器的儿子能有所觉悟。
这日,又到了二子的祭日,顾母清早便来到山里的尼姑庵里诵经祈福,每年都会独自在庵里住上一月,吃斋念佛没有任何人伺候。
因身体抱恙不能来,这次,她便请了庵里资深的师父,说是资深,可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罢了,只因自小便在庵里长大,造化颇深,人人为之敬重。
“小师父,妾身是京城将军府的主母,一心向佛,但近年来,妾身日夜忧心身患肺痨,无法日夜来此地诵经,为表诚心,还请小师父移步府中继续指点迷津,并且顺便教化小儿,感激不尽。”
作为母亲,她还有一个私心,希望顽劣的儿子能在耳濡目染下改变性子,体谅母亲的用心良苦。
“夫人客气,这些年来夫人广施恩德,这庵里比前些年焕然一新,还得感谢夫人照拂,我便随夫人前去也无妨。”
将军府
门前两个石狮子巍然耸立,气势十足,棕红色的梁柱一尘不染,眼前没有一丝一毫富丽堂皇的雕栏画栋,一切都显得朴实无华,低调至极,庭院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却极其有规律的挺立着,很显然是经过每日严格细心打理。
一路上遇见的下人非常礼貌的行礼问好,给人一种很舒畅的感觉。直到来到府中的大厅仍无少爷的身影,顾母习以为常,但这次却命管家速速将其找回。
只见一身红衣,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红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嵌玉小银冠,一双桃花眼里尽显邪魅,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稚气,一张脸精致得如玉器般耐人寻味的风流公子倚坐在莺语楼的雅间内,酌着小酒,听美人弹琴跳舞,时不时还赞叹几句,言语中带着戏谑,听得美人娇羞的低头浅笑。
“少爷,夫人让您现在回去”。周管家怯怯的在公子身旁不敢抬头,等着回复。
顾北冥没有询问缘由,只是嘴角上扬,冲着跳舞的美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无趣,实在是无趣啊”。便慵懒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抬步离开,美人们也停了下来看着离去的背影暗暗失落。
“不知母亲大人将我叫回所谓何事啊?若是无重要之事,我便接着去逛我的花楼了!”
“冥儿,你过来,见过‘尘缘’小师父。”
只见她纤纤玉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紧闭双眼,不施粉黛却仍然掩饰不了她国色天香的面容。
“这哪里是小尼子啊!就是天仙也不及如此啊!”说着便靠近来,还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邪魅的笑。
顾母面露难色,望向顾北冥,“冥儿,不得无礼。”
北冥没有说话,嘴角仍然露出一丝笑意,仿佛没有听到顾母说话。
她睁开眼没有望他,面色毫无波澜,平静如水。“贫尼出自白芨山上的尼姑庵,法号‘尘缘’”。
“在下读书甚少,敢问,‘尘缘’是..”
“一花一天堂, 一草一世界 ,一树一菩提, 一土一如来 ,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 ,一念一清净。 ”尘缘抬眼看向她,面色毫无波澜,可是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神和黯然。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情人,又像是仇人一般。
“一笑一尘缘? 想必小师傅笑起来更是颇有风情哈哈。”
他知道母亲让小师傅入府的意图,以往请了那么多老先生当老师,哪一个不是半天都忍受不了,拔老师胡子,烧老师古籍...臭名远扬,以至于没人敢来教他,可是当他见到小师傅时却莫名不忍心将她赶走。
顾母脸色更加难看,此时若不教训一下他,恐怕小师傅要被他吓走了。
“冥儿,你出言不逊,冒犯小师傅,罚你闭门思过,三日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像是知道母亲要罚他一样毫不生气便紧接着说道“母亲大人教训得是,儿子的确冒犯了小师傅,在此向小师傅赔罪,在下心性顽劣,言语粗鄙只望小师傅莫要怪罪。”
“都说相由心生,想必公子内心并不是污浊不堪,只是一时口无遮拦罢了。”
”你这是在夸我长相帅气迷人吗?哈哈哈~。”说着嘴角咧开露出得意的笑。
“那怕是公子想多了。”一如既往地冷漠,面部毫无波澜。
“小师傅见笑了,冥儿自小心性顽劣,若有冲撞的地方,只希望小师傅可以严厉管教,不必在意他的身份。”随即又转过头对顾北冥说:“从今日起尘缘小师傅便是你的老师,是府里的上客,你每日必须跟随我和小师傅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颂经一个时辰,其余时间由小师傅安排”。
这些话既是对北冥说的,也是对府里的下人说的,让他们不敢怠慢了小师傅。
“管家,小师傅舟车劳顿,快带小师傅去西厢房住下,再派翠烟和柳絮去伺候着。”
“夫人,贫尼只不过是出家人,一个人惯了自小便没有人伺候,不必兴师动众。”
顾母会意,也不再勉强。
见小师傅走后,北冥仍然呆呆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有趣,有趣啊。”说着便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