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第二次进宫的时候是他刚满十六岁,西南镇北候世袭的册封大礼,只可惜年少的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享受这侯爷的爵位就要连夜赶去西南的战场。
王氏三代皆是镇守西南的忠臣,只可惜到了现如今,无论王一博如何奋勇杀敌,远离朝堂,都只能剩下个功高震主这四个字。
“老王…”太子坐于席上端着酒杯正对着王一博,皇帝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监国的事情大多都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与王一博少时是极好的朋友,那个时候王一博还不是镇北候,太子亦非太子。13、4岁的王一博美其名曰的被皇帝养在端王府,实则是做为人质被囚禁在京城。
只是,那个时候的端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年少一时心动,便对这个好似自己弟弟一样的少年起了恻隐之心。
“殿下”王一博端起酒杯,朝着太子深深一拜:“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多年以来的照顾,谢谢你真心把我当做朋友去对待,也谢谢你,让我喜欢你。
肖战笑了笑,如沐春风一般的喝下了这杯践行酒:“好好照顾自己。”
王一博回给他一个微笑,少年好看的唇角不知何时粘上了点点滴滴的酒液,不过他也没去管他,反倒是豪迈的拿着衣袖一抹,笑道:“放心吧哥哥,我一定好好给你守着整个西南,好好守着这片土地。”
他于大殿之上郑重承诺,字字铿锵有力:“只要我王一博活在这世上一天,便会为我的哥哥,为我的太子殿下誓死守住家园,守住西南,西南亡则我王一博亡!”
少年将军,镇北候王一博这千金一般的诺言,字字句句的印刻在了肖战的心里,也字字句句的印刻在了整个王朝百姓的心中。
很多年后,当人们再一次提起那意气风发的小侯爷时都不得不感叹一句: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肖战张了张嘴想要同他说些什么,但又顾及着身旁众人,心中思考甚久,随后才道:“将军只需顾好自己便可,切不可莽撞行事,万事需得考虑周全。”
你护好自己便可,西南与你,你更重。
“臣,叩谢皇恩”王一博重重的叩首谢恩。
少年英雄,皇族太子,多么让人向往的尊荣之身啊,又是多么让人感叹的求之不得。王一博冷冷的笑了起来,他还能回想起自己初次进入端王府时,第一次遇见肖战的场景。
他只觉得那是个顶好看的小哥哥,温柔体贴,那一双浅色瞳孔中看似饱含着温柔,可当王一博探至深处,只剩下满眼荒凉。那样该是怎样的一个不染尘埃的人呢?
肖战起身扶起了他,立于他耳畔旁轻声的说:“等你回我,我就娶你…”
王一博转而又笑了,他抽回了握着他手的肖战的手:“殿下不必如此,此一去一博实则是为了国家,为了王家,并非为了太子,今日无论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之上,都会同王一博一般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九重宫阙之中,谁让不知道当朝太子的心上人是那个曾经被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陈皇后呢?美人如玉,佳人成双的——那时候,美丽高贵的少女与孤傲尊贵的太子在这京城之中何曾不是一段佳话呢?
只可惜,年少情深终归抵不过家族大义。
少女的变心,太子的守候,在那时的王一博看来,真真是婉转悲凉啊。只是,那时的王一博心中也曾有过憧憬,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他给了自己和肖战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内若是他还不能让肖战爱上自己,他便会永远的放弃。
事实告诉他,他失败了。
肖战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重重叹息一声:“狗崽崽…”
王一博不答,肖战抬起头徐徐呼出一口气,展颜道:“狗崽崽…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我真的喜欢你”
王一博动容了,不过只是一霎那,转瞬即逝。
他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肖战的呢?其实有的时候,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不过只是在某一天,某一瞬间,有那样一个人,一个眼神,自此以后便只能沉沦陷落。
“我走了…”王一博不想再同他说些什么,殿外的将士们已经吹响了前行的号角,他们也该离别的:“万望太子,多多保重。”
愿龙哥,万事顺遂,长乐无极。
王一博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抑制住内心的不安与紧张,立于三军之前抬起右手,刹那间战鼓擂擂,三万大军整装待发,场面壮观,一时无二。
王一博上了马,策马跑到最前面,这时,他突然回了头,看向城墙之上。城墙上,年轻的太子,看不出神情的站于最高处,望着王一博离开的放心。王一博比了个口型:“再见了,哥哥”
下次再见,就是太子殿下了。
心中情愫无人倾诉,他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肖战,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似的,大吼道:“终将士听令,出发!”
终究是跋山涉水,但一路还算得上是平安,他们大致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到了蜀州。
到了蜀州的那一夜,王一博喝了很多酒,喝到他自己都记不清喝了多少,到了后头就是连肠子都快吐干净了。
“顾魏啊,你说说现在京城里面是什么情景了?”王一博虽说是大醉着,但脑子还是清醒的,离京的这些时日他听着京中的暗柱暗中传来的话,谁说陛下也就这两日了,也不知道肖战现在怎样了:“他快要当皇帝了是不是?那…他就可以和陈皇后在一起了吧…”
顾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看着王一博,只觉得小王将军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什么故事他也不清楚,他只是王一博身边的一个副将而已,主子的事情,他哪里晓得那么多。
不多问,只做事,这个原则他还是知道的。
“将军,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顾魏安静的看着他,劝道:“更深夜重的,将军别喝了。”
夜很深了,夜幕之下的是暗藏不住的杀机。
敌军如潮水般涌向王一博的军队,层层包围着他们的营帐。树林里,敌国士兵弯弓准备射出的火箭,一群群的夜卫闪着的刀光,在一瞬间倾巢出动,惨叫声和厮杀声只是一瞬就响了起来,王一博扔了酒杯,拿了剑就闯入了阵营之中。
王一博面无表情的站在被层层包围的战场之中,敌军的剑在风中呼啸而过,好多次与王一博擦肩而过。顾魏想要上前护住他,他却一把抽出长剑,大笑道:“不必管我,认真点。”
顾魏窥视他脸色,冲天火光和满天飞剑之中的王一博倒是十分的平静,更是有一丝的冷漠。就好像面前的人不过只是他剑下不足为道的亡魂罢了。
这个小王将军,当真是石头般的心啊。
不过是些蝼蚁,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他们也就解决了。
王一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顾魏指挥着将士收拾战场,顾魏霍然转头,只见王一博的右臂处不知何时被划了一个口子,狰狞的伤口流出丝丝血液,他面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依旧冷淡的说:“晚上加派人手守着营帐,仔细盯着他们。”
顾魏认真的点头回道:“是,将军。”
顾魏想着,将军还真的是铁血一般的汉子啊,这么大一道口子也是半声都未曾吭过,眼前的小王将军就仿佛是西南战场上的一个一个孤寂单薄的身影,于寒夜中鼎力,无悲无喜,无忧无虑。
“你还看着我做什么?”王一博不解,副将顾魏已经盯着他瞧了许久了。
顾魏这才回过神来,说:“无事,只是觉得将军好似…”好似有心事,不过他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无事,将军我去打扫战场了,将军早些休息。”
王一博也不再多问,回:“好,去吧。”
这慢慢长夜,刚刚经历过一场斗争的他,酒意好似上来了,夜空上挂着的孤月有些迷了他的眼睛。他只觉得有一个人站在那轮月亮里面朝着他笑,那人像极了肖战。
“肖战!”他忽朝着那月亮大喊道:“哥哥!”
我好想你…
他其实是不甘心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要比那陈皇后差,小时候肖战也是抱过他的也是对他好过的,为何自从有了那陈氏,他眼里就再也瞧不见自己。
所以他索性逃了出来,不再去见那些个人和事,眼不见心净。只是未曾想,这西南的慢慢长夜竟是如此的难熬,只一月而已,他就已经想那人想的夜不能眠的。
王一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轮月亮,沉默了半晌,随后笑道:“其实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想和你再说说话”
若是没有陈氏,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呢?
也罢,西南不平难以安天下,总有一日他还是得回去的,回到京城去,去见那个人。只盼那个时候,他心事得解美人入怀得偿所愿,也只盼自己在那时能够有出息一点,至少再见面时他不至于再像从前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哥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