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欧阳恒意料的是，兆国和岚国一战就一直打到第三年冬天。
直到岚国皇帝驾崩，太子被废，风云突变，才匆匆结束了这场死了无数人的战事。
然而兆国也是损伤惨重，虽说在意义上兆国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然而实际上兆国已经无力再反扑回去了。
第三年了？
韩笑看着门外的梅花，她还有两年的时间，怎么陪肖战过呢？
今年冬天可以陪他打雪仗，赏梅，一起看雪。
她要快马加鞭赶回去！
“韩笑！你疯了，你一个人脱离大部队回京都太不安全了！”
杨李第一个反对她先回去。
韩笑把肖战写给她的信念给杨李听，得意忘形道：“你一个媳妇儿都没有的人，跟我比？”
“不是，韩笑，自古身居高位之人不得好死，你若是一人回京都，我怕赵瑾、江瑶党人不会放过你。”
杨李是苦口婆心，只可惜韩笑思君心切，他又怎么会理解呢？
韩笑自制一种叫梅花落的糖，就是取红梅而制。
红傲枝头，香胜雪，白输七寸，自得三分春色。
韩笑备了几颗放在口袋里。
她穿了一身的火红色，既是庆祝战争的胜利，也是为了见他。
将她衬得越发明艳动人，经过两年多战场上的历练，韩笑看起来是更加的英姿飒爽。
眉宇之间，尽是气度不凡，英气十足。
韩笑一路极速飞驰，从西北到京都大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然而她仅仅花了半个月便到了京都。
她满心欢喜，不知道孟子豫和元生怎么样了。
不知道肖战有没有在祭司监。
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韩笑骑着马就这么进了皇宫，只是刚拿着令牌进了宫门，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
不应该这么安静的。
来不及回头，城墙之上，已经布满了弓箭手。
而且不只有弓箭手，还有盾兵。
韩笑哭笑不得，抓她一个人而已，竟也废那么多的人吗？
“韩笑！你多次违逆圣旨，暗杀朝中大臣，视我兆国之法如若枉闻。念在你有军功，今日随钦天监关入大牢审问，可保你活命！”
一个太监在城墙只是宣威着，身旁站着的人是欧阳恒。
韩笑拔出剑，指向欧阳恒：“我只问一句，肖战在哪儿？”
欧阳恒瞧她担心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可悲，“今日，不就是他引你上钩的吗？你觉得他在哪儿？”
韩笑自然是不信的，拔出剑就与周围的士兵拼杀了起来。
手起刀落之间，人头落地。
眉毛都不见动一下。
欧阳恒示意不要放箭，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拼到什么时候！
正要杀到尽头，韩笑已经不复之前的明丽，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血。
她逐渐精疲力尽，然而除非那个人亲口告诉她，否则她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令人惊讶，韩笑一个人同禁军死拼，虽然韩笑看起来有些吃力，但是禁军也没剩几个了。
韩笑越杀越是眼红，对死人有一种骨子里的喜欢似的。
喜欢听人头落下，血液飞溅的声音。
“韩笑，收手吧。”
熟悉的声音在城门的另一边传来，此时城门打开，然而韩笑不想听他再说任何话。
四周瞬间死一般的岑寂。
他白衣不然纤尘，飘飘于仙气，然而此刻她就如同肮脏的淤泥中爬出的恶鬼。
韩笑停下杀戮，就这么直直地站着，温柔地看着他的方向，笑着：“肖战，我只问你一句，信是你亲笔吗？”
肖战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她看出有异，淡淡地说：“是。韩笑，事到如今，你还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吗？”
她苦笑着后退了几步，自言自语：“乔木说得对，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一个浑身肮脏的人，怎么能够向往光明？
韩笑对着肖战比划了一个手势，再一次提起那把杀了无数人的剑。
他忽然不好的预感，韩笑这个样子并非是要服软就擒！
只见她举起剑，毫不犹豫地将剑尖指向她自己。
他来不及阻止，而她已一剑穿腹！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空气凝固，飘落的雪花停在空中。
只有鲜红的血液随着她火红的衣服流淌而下，白黄的地砖上惨留着雪被血液融化……
雪花随后飘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是最后的祭奠，亲吻她被寒风吹动的飘逸的发丝。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温柔地看着肖战……
“韩笑！”
肖战冲过去抱她，她怎么会这么冷？不是说除了他，谁也不可能杀了韩笑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
他紧紧地抱住韩笑，努力用身体的温度去温暖她，他一袭白衣此刻也被染红。
想要说点什么来解释，然而他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种窒息，再一次将古代和现代串连起来。
“肖战，跟我一起死好不好？一个人好孤单啊。”
韩笑弱弱地发声，手从绣包里拿出几颗颗粒状的红色固体，递到肖战眼前：“吃了它。肖战，你愿不愿意？”
他的眼泪一直低落到她雪白的手上。
肖战笑着，没有犹豫，捡起她手中的颗粒咽了下去，有点甜，轻柔地吻着她的眉心，“乖，这就来陪你。”
韩笑看他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吃了，笑得很开心。
严肃下来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吻我。”
他就这样吻着她，直到她苦涩的眼泪都被吃尽，口腔中还有血液的腥甜。
韩笑用最后的力气咬了他的舌头一下，丢下一句：“傻瓜……我还是舍不得……”
她勾住他后颈的手就滑落下来，嘴唇再没有一丝气息。
她走得好安静，就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享受一个吻。
皇宫已经被顾离思包围了，在韩笑一个人会京都之后，杨李求他救韩笑。
他是不屑的，韩笑那种女人根本不会死……
可他还是来了。
她一袭红衣，是想要和祭司团聚。
所以他就想看看她被背叛的样子！
看她失望落魄的时候，会不会和他一样？
等他围住宫城，看到的却是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摸着他的头夸他。
再也不会夸他做的饭好吃。
再也不会对他厉声呵斥。
再也不会……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到？！
这几乎三年的时间，他一直在骗他自己去恨她，去忘记她！
可是他做不到，去参与权谋也好，宠幸其他女子也好，他阻止不了他去想她。
他甚至想过，将兆国拿下，不顾一切地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然而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
顾离思跑过去剑指肖战，并将依然呆若木鸡的他推开，一手提着他的衣领，吼道：“滚开！”
“肖战，你不爱她，你只爱你自己！”
肖战不知道听进去几句，就是在等着韩笑的药发挥功效，让他去陪韩笑。
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是却身体没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眼看着顾离思抱着韩笑的尸体离开了皇宫，而他只能眼睁睁望着，什么也做不了。
“放下她！”
嘴唇颤颤巍巍吐露几个字，眼前一暗，便没了知觉。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包围了，很有可能推翻他们欧阳氏的统治。
欧阳恒却没了反抗的欲望，那个女人居然就那样死了！
在韩笑举剑自杀的时候，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韩笑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死了，应是更好。
两军就这样厮杀了起来，将肖战和韩笑彻底隔绝开来。
顾离思抱起韩笑的尸身上马，扬长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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