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心口处的血窟窿正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子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紧闭的门这时候突然打开,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侍婢,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子缓缓蹲在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身前,满脸嘲讽地看着好像一条死狗一样狼狈的女子。
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前停下,躺在地上的女子艰难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张和自己有四分相似的小脸。
“表姐,今天的新娘是我啊!你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冷夜怜向后退几步,眼底满是惊恐,她张了张口,立刻就有鲜红的血从她的嘴里流出,冷夜怜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保持着蹲姿的女子。
“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是割了你的舌头么?”女子微微一笑,这笑看在冷夜怜眼里却是那么的恐怖。
不就是割了舌头?如果被割了舌头的是你呢?啊?
“哦,忘了说了,今天的新郎可是你心心念念甚至为他此生不再生育的苏暮卿,现在啊,他可是当朝皇上呢!”
当朝……皇上……呵呵。如果没有她求父亲力挺苏暮卿,没有她在幕后出谋划策,没有她为了他喝了那毒酒导致在不能生育,他根本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一切都是靠踩着她冷家,踩着她,得来的!苏暮卿!何芯儿!
“芯儿,告诉她这些作甚?”一个穿着大红色新郎服的俊秀男子走进来,看见蹲在地上的何芯儿,赶紧把她扶起来,宠溺地看着她,自始至终连一个余光都没有施舍给冷夜怜。
“咔嚓。”心碎是声音,冷夜怜痛苦地看着两个人,心碎成了渣。
“表姐还在呢!”何芯儿娇嗤一声。
苏暮卿这才注意到狼狈不堪的冷夜怜,原本欢欢喜喜是面色一瞬间只剩下厌恶。
“冷夜怜,你怎么还没死?”苏暮卿冷冷地开口。
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还没死……是啊,她怎么还没死,死了就可以不用受这些了。
“暮卿哥哥,你瞧,你都把她的心头血给剜了,本就是个将死之人,现在又没了舌头,我看也撑不了多久了,就让她慢慢地血流不止死去吧。”
你们才是魔!一群自诩正直的魔!
好困啊,父亲,母亲,对不起,女儿错信了人,害了你们,现在,终于可以来陪你们了。
“一袭红衣烈如火,一舞得郎倾心待。”到最后都是一场笑话,一场骗局。
地上的血字干了,冷夜怜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着:“愿吾憎之人不得好死!”
……
“冷夜怜?就是是你么?啧啧,死得真惨!”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突然出现在魂态的冷夜怜眼前。
“你是……”
“在下白无常,冥王的伴读之一,我是来带你转生的。”白无常轻摇手中的折扇,淡淡地开口,语气中还有一丝迁怒。
“那……走吧。”魂态的冷夜怜乖巧地让白无常在前带路。
白无常手中的折扇一辉,一扇门赫然出现在冷夜怜眼前。
白无常一脚跨进去,冷夜怜在后面跟着。
冷夜怜被冥界生死路两旁的花海惊住了,成片成片的花向后盛开在生死路两边,好似一副绚丽的画。
其中,尤其数曼珠沙华开得最艳丽,红色的花在风中摇曳,一层一层,热情似火。
冷夜怜还是沉浸在惊叹中,白无常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舍得回来了么?我的小王妃……”冥界唯一的宫殿里,花安燃躺在躺椅上,轻嗫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击旁边的茶几。
忘川河的河水呈现出一种幽蓝色,好看得紧。
“冷夜怜,你的尸体被烧了。”白无常转身冲冷夜怜说。
冷夜怜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知道,何芯儿和苏暮卿一定会把她们害死她的证据销毁,第一个销毁的,自然是她被害的地方。
她好恨,恨当初自己瞎了眼,不顾父亲阻拦选择了当时空有皮囊却没有势的二皇子——苏暮卿。
她还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被何芯儿骗的团团转。
她与他们有三仇:一仇灭门之仇,二仇杀身之仇 ,三仇欺瞒之仇。
终有一日,她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白无常看着隐忍的冷夜怜,不说话。
“你恨吗?”许久,白无常说了这么一句。
“恨!恨不得拆其骨!饮其血!嗜其肉!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冷夜怜悲戚一笑。
白无常突然觉得她像一个人,一个被冥界所有人记在心里的人。
“你……你叫冷夜怜是吗?夜里的夜,我见犹怜的怜,是吗?”
“是,怎么了?”冷夜怜皱了皱眉,似毫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问题。
白无常故作镇定地摇摇头说:“无碍,好奇罢了。”
“哦,原来如此。”
白无常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
“忘川河上,一座黑色的石桥冷冷清清地,隐约有几缕白烟升起。
“小白,你又惹王上了?怎么开始当起了引路人?”一个老婆婆头也没抬地跟站到她锅前的白无常搭话,手里不停地给添柴。
白无常笑了笑,不回答,只是从地上拿了一只木碗,从锅中舀了一碗汤,递给冷夜怜。
“这是孟婆汤,喝了,就可以投胎了。”
孟婆汤入腹,前尘往事皆忘却……
她还不想忘,她还有血海深仇没有报,可是不喝的话,就只能当一只孤魂野鬼,漂泊人间,没有实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仇人春风得意。
冷夜怜接过碗,仰头将这汤喝了下去。
孟婆汤据说是用死人骨头熬的,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孟婆汤其实是用婪吟草熬制的,根本没有死人骨头。
大概是婪吟草有致幻作用,导致那些喝汤的人以为自己喝的是死人骨头汤。
一碗汤入腹,冷夜怜脑袋一沉,突然晕过去了。
……
孟婆抬起头,目光紧锁着白无常怀里的冷夜怜,神色复杂。
“送她去轮回吧。”看了许久,孟婆才开口。
“您觉得她是王妃吗?”白无常惆怅地说。
孟婆垂眸,不语。
……
“她就是。”
孟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白无常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出来人后行了个礼:“王上。”
孟婆也颤颤巍巍地起身,也行了个礼:“王上。”
花安燃缓缓走向白无常,把白无常怀里的冷夜怜带到自己怀里,看向冷夜怜的目光温柔似水。
“她醒后,带她到冥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