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阿默你肾真的没问题吗?”王星坐在李默机车车后座,带着几分非常担忧的说道,
“不是,你花10万买这东西到底干嘛的?要是有病得治啊…”
“闭嘴,我肾好的很。”魏君言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道,若不是正在开车,他估计会狠狠的踹王星一脚。
“阿星,今天我先把你送回家,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别找我了,明早我会来接你的。”
“啊,”
“嗯。”
在与王星分别后,魏君言回到了这个自己离开了一个月的家,这时已是午后,钥匙旋开门锁,家里一如既往的无人,魏君言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妈妈抱了个平安,“你爸今天要回来了,”电话里传来妈妈关切的声音,“你准备一下,跟他道个歉吧。”
“嗯。”挂了电话,魏君言一脸的凝重,一个月前他回到家里,李默父亲也一直没有露面。他在金陵市做公务员,只不过职位有些寒颤,不知是3把手还是4把手,在李默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他也四处奔波过,只不过到最后都是徒劳无获。在听闻绑匪撕票的消息后,他差点当场崩溃,数十年未曾流过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也向上级请求过在河段里打捞他儿子的尸体,可是一个连说话权都没有的官员,谁会管你呢?他托尽了身边所有的关系,也花钱请了人在河道里打捞,但是都空手而归。
接连数天的失望,彻底压垮了他内心最后一丝希望,那晚的月亮就像是为魏君言回来的那天的月亮一样圆,一样大,他饮酒空灌醉,怒斥着世道的不公,他想要颓废,“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了,我要做点什么。”他开始振作起来,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他不想还有人像他一样独自酗酒消愁,像他一样肝肠欲断。
“什么?”李远安近乎是在惊吼,“阿默还活着,他在哪家医院里,我现在就过去!”急切的等待着电话另一头的回复,李远安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喜极而泣的泪从眼角滑落,他抬起头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澎湃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办公室,就连秘书端着的茶水也被这声音吓得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阿默没事,他现在在家里,你就别担心了,他好得很呢。”李远安那颗悬着的心,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放下,招呼秘书出去后,李远安回想着电话那头的话,他苍老的心仿佛又年轻了许多,因焦虑而紧皱的眉头亦舒展了许多。
他的独子还活着,李远安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电话那头的是他的妻子,她和李远安一样念着自己的儿子,也同样愁急了心。别人可能说假话,但她不可能。
李远安按捺住了心中的激动,想第二天回去再看看好好看看他,可是当第二天接到李默已经回学校的消息时,他又不禁悲从中来,“阿默还是在怨我吗?都怪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在此刻决堤。
李远安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面对李默,他内心还保留着深深的愧疚,如果他像那些大官员一样权势滔天,或许李默就不会被绑架,更不会被扔进黄浦江里与鱼虾作了伴,“阿默,你还在怨我吗?”李远安用颤抖的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咬了咬牙,想要去学校探望李默,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面对。
其实李远安为李默做的很多,他托关系把李默和王星送进了一所不错的私立学校,但是因为自己的正直他没能给李默母子留下什么钱财,为官数十载,手头也没存下什么钱,在金陵这寸土寸金地方也仅仅只是够一些日常的开支,家里大部分收入还是来自于妻子娘家留下的那家破旧的酒店,身为一个男人,李远安感到很惭愧。
金陵有四大家族,韩,刘,李,宋。李远安出身于李家,但却只是旁系,所谓门当户对,年青的时候他曾置气离开了家门,选择在金陵外环当了一个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小官,他也曾怨恨过他的父亲,“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直系子弟我就理性被欺吗?”从此一别20余年,他再没回过李家。
但李远的失踪和被绑架,确实他两度回到了这个他曾发誓不回来永远不回来的李家。
“爸,阿默可是你亲孙子啊,您就真的不肯帮帮忙吗?”李远安已经是跪在了地上,双膝都磕出了血,双眼早已哭得通红,但李老爷子却始终不肯回头看他一眼,“这样的废物孙子,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呢。”
李远安拖着疲益的身躯,满怀着怨恨和愧疚的离开了李家,他早已是泣不成声,行走都感觉无力,他想到了死,但总觉得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后来他是接受了李默的死讯,也四处找人张贴寻人启事,“期许能够找回阿默的尸体。”这个念头成了他那段时间活着的唯一理由。
一步一步接近了这个自己熟悉无比的家,李远安的步伐显得有些苍老而无力,但他还没有五十岁。终于到了大门前,他停下了脚步,握着手里的钥匙,却始终不敢开门。他在门外矗立了许久。
“爸,你回来了。”
魏君言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并传入了他的耳中,喜悦愧疚交织最终化作泪水从他的眼角滴落,“阿默。”李远安实在说不说什么了,他给了魏君言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爸,别哭了,我没事呢。”李远安这才松开了紧抱着魏君言的双手。
魏君言也没想到,李远安竟然如此激动,按照记忆里的说他应该是一个严律于己,威严外泄的老父亲。但是这一天下午,他作为父亲的威严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关爱。
看着李远安苍老的模样,魏君言愈发痛恨李默这个混蛋,因为他的关系,李远安本就有些苍白的头发变的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越发浓密。
李远安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能再次见到儿子他就已经无比高兴了,他庆幸这不是个梦境,“会痛,这是真的。”一边流着眼泪,李远安一边用手捏着自己略显苍老的脸说道。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聚了一起,但却格外的宁静,仿佛这是种默契般,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得出,李远安见过李默之后,精神远胜之前。
“我回卧室睡觉了,爸,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