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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

卿自早醒余自梦

如果可以,可以陪你千年不老,千年只想眷顾你倾城一笑;如果可以,可以陪你永世不离,永世只愿留恋你青丝白衣。卷着和风的温润,画青天一角,起湄水之滨。

  汐儿,我如何能舍你。我为卿辰终是无法许你白头偕老,可不做卿辰,我依然不能许你朝朝暮暮。

  “主子,都安排好了,该走了。”

  殊影看着守在颜汐身旁的卿辰,主子这又是何苦呢?

  “殊影,此去东临,归来无期。安排人暗中保护她,若她出了事,我定要这天下给她陪葬。”

  卿辰一身玄衣,浑身散发出俾睨天下之势,可看着颜汐的眼神是那样深情。

  明明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却完全体现在了卿辰一个人的身上,而且丝毫不觉得突兀。

  “主子,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公主府的人该察觉了。”

  殊影单膝跪地,他知道主子不舍得公主,他又何尝舍得下惊月。

  “走吧。”出了漪澜殿,卿辰运起轻功掠空而去,殊影紧随其后。卿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公主府的方向,哪里有个人是他毕生夙愿,他要将她刻进脑海,时刻铭记。

  汐儿,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

  世间温柔,不过是芳春柳摇染花香,槐序蝉鸣入深巷。对颜汐来说这样春和日天的天,却成了一场忘不掉的殇。

  “主子,国师失踪了,一夜之间,国师府人去镂空,什么都没了。”

  惊月惊慌失色,接触到颜汐的眼神,惊月被颜汐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滔天恨意吓得差点跌倒。

  “备马,立刻,我要进宫。”

  颜汐的情绪此刻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卿辰递给她的水,那杯水有问题。

  ……

  “参见公主。”

  “让开,本宫要见皇上,立刻马上。”

  “请公主见谅,皇上说了,如若公主进宫,便要了属下的脑袋。请公主莫要为难属下。”

  崇安门前,禁卫军拦下欲要进宫的颜汐。他没告诉颜汐的事,皇帝的原话是这样的:若公主强行入宫,可用武力制止。

  “若本宫偏要进宫,你当如何?”

  “那属下只能对不住了公主。”

  “好,那便来吧。”颜汐攻上前去,今日这皇宫,她进定了。

  “公主,他们真的起了杀心,怎么办?”惊月几人剑未出鞘,躲开那些人的攻击。

  “杀无赦。”

  颜汐冷冷开口道,如果没有她那位好父亲的默许,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怎敢对她动手。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念着那虚无的父女亲情。

  ……

  “怎么回事?”

  皇帝冷着声音问道。

  “皇上,公主她硬要见您,奴才拦不住……”那侍奉的太监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道。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帝声音落下,那太监连忙起身退出,生怕在场的人说一句反悔的话。

  “珩儿,怎么回事,你身为公主,大早上衣冠不整强闯勤政殿,成何体统啊?”

  皇帝看着一袭白衣染血的颜汐,恼怒的问。

  “崇安门的禁卫军父亲再换一波人兴许就能拦住本宫。”

  “你说什么?”

  皇帝脑海中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那些禁卫军可能遭遇了不测。

  “呵……来人。”

  惊月和风清五人黑衣染血,殿内悄无声息,“滴答滴答”的声音发出,显得格外突兀。

  皇帝看向几人,瞳孔猛的收缩,惊月几人提在手上的剑在滴血,几人似是未闻,立在颜汐身后。

  “从现在起,谁若反抗,杀无赦。”

  “是主子。”

  众人颤抖不止,他们知道,昭阳公主今日这架势,绝不是说说而已。

  “珩儿,你想做什么,谋反吗?”

  皇帝有一瞬间的失神,当年的她也是这般对他歇斯底里。

  “父亲,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你这一纸诏书,就像你从未在意我一样。可你为何要逼他?”

  颜汐“啪”的一声,将圣旨摔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这是朝堂。

  “珩儿,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跟朕这样讲话,朕可是你的父皇。”

  皇帝盛怒,作为皇帝的威严被侵犯,跟他作对的人,他偏偏不能把她怎么样。

  “本宫不想听那些,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颜汐手中的无忧笛被她捏得“咯咯”作响,皇帝见状,无奈道:

  “哪天国师来找朕,说让朕为你们赐婚,朕让他离京一年作为交换,他答应了,至于去了哪儿朕不知道。所以,聪明如你,珩儿,你说这是为什么。”

  “父亲,你怎么会觉得他会威胁你的帝位?他若真的有不臣之心,你觉得你还能稳坐帝位这么多年。你之所以能用那一封形同于无的圣旨逼他离京,是因为在他心中,我是最重要的,连那一场不被你认可的赐婚,他也想要让天下人为我们作见证。”

  颜汐声音嘶哑,她满不在乎,接着说道:

  “父亲,你不是最爱江山社稷吗。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妄图想要阻止我爱他。因为爱他的这条路,我会一路走到黑。哪怕这一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我亦在所不惜。所以父亲,不要再逼我,我不想让她在天之灵不得安息,你知道的。”

  皇帝被颜汐眼里的恨意惊到,他坐直身子,似乎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女孩,她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强大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折断她的翅膀。

  众人心惊,昭阳公主所说皆为事实。国师若有心谋反,何必等到现在。

  颜汐转身,出了勤政殿。眼前的路却是越来越模糊,直到眼前漆黑一片,意识混沌之际她对身边的惊月说了句“不要声张,回公主府。”

  “惊月,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传御医吧,主子的身体要紧。”

  清风几人焦急的看着颜汐,他们几人没人懂医术,如今就只有传御医这一个办法了。

  “不行,主子说了,此事绝对不能声张。”

  惊月看着颜汐,她和颜汐从小一起长大,如今颜汐出了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她。可是一旦传了御医,她不能保证皇帝不对颜汐下手。

  “惊月……”

  “我能救她。”

  雪澜翊换了一身白衣,曾经他其实很讨厌白色,因为白色总能给人纯洁的遐想,就如同这世界一般。明明肮脏的让人生厌,可总能变换出色彩来掩饰。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有她,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黯淡,有了光的色彩,那是他带给她的生机。

  他记得,她喜欢白色和紫色,正巧,以前的他也是。

  世人说他酷爱一身红衣邪魅不羁,他不反驳。是因为他只想活成颜汐眼里的霁月清风,旁人看他是如何,他作何要去在乎。

  “公子是?”

  “你不必知道,你只须知道我断不会害了汐儿就是。”

  “那就劳烦公子了,我们先出去。”

  惊月用眼神示意清风几人出去,她觉得那人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又说不上来。

  “惊月,那人可信吗?”清风几人还是有些担忧,这万一是宫里的人,那就遭了。

  “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惊月开口,其实刚开始她也有同样的顾虑,但他称颜汐为汐儿的那一刻她却是信他的,信他不会做对颜汐不利的事情。

  因为就是当今皇帝,都几乎没有这样称呼过颜汐,更不可能会对手下提及颜汐这个被他亲自掩于岁月的名字。

  雪澜翊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颜汐。眼里划过一抹心疼,拉过她的手为其把脉。

  片刻之后,雪澜翊收回手,眉毛紧蹙。她的经脉怎么会混乱成这幅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倒行逆施使经脉无法承受负荷所导致的经脉混乱,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雪澜翊看着颜汐苍白的脸庞,用刀在自己手上划开一道口子,把血滴入颜汐的嘴里。

  继而扶起颜汐,用自身内力催化刚喂给颜汐的血。

  雪澜翊在颜汐身边受了一天一夜,见颜汐的脉象平稳下来,雪澜翊这才起身离开。

  “她没事了,过些时候应该就会醒了,给她准备些清淡的吃食,我先走了。”

  雪澜翊万分庆幸,他曾经机缘巧合下,服用过灵乌草,否则颜汐不堪设想。

  惊月本想留他用膳,毕竟是他救了颜汐,可一晃神他就不见了。

  惊月兀自笑了笑便进了漪澜殿,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能悄无声息的进了这公主府还不被发现,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颜汐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人离开了自己,可自己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光幕里。

  “惊月”

  “主子,你醒了。”

  “嗯。”

  颜汐不想多说,昏迷的这些时间,她想起了很多沉浸在岁月里被流放的时光。

  有关于云澜的点点滴滴,还有关于雪域的光景。

  她想起了雪澜翊,在雪域的那段时光,他是除了惊月以外唯一一个给她那段灰暗的时光填了色彩的人。

  可是她总觉得她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对她来说好像很重要。

  “惊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跟着我。”

  颜汐迈步出了公主府,向紫竹林的方向走去。

  “阿澜”看着那一抹红色身影,颜汐淡淡出声。

  “汐儿,你想起我了?”

  雪澜翊激动的跑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颜汐,随即想到些什么,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眼里的光趋于黯淡。

  她如今有婚约在身,他不能损她清誉。

  “阿澜,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只是那日来去匆匆,我没能仔细瞧你,所以才错过。你怎么了,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颜汐如是说道,当年她和雪澜翊因为几张饼结缘。后来雪澜翊跟在她身边很久,让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被家族抛弃的世家公子,如今已经成长为江湖传奇。

  第一公子容瑾,容者,易也。瑾者,美玉也。

  “怎么会呢,我是太激动了。只是你大病初愈,那国师怎的能让你一个人来此?”

  雪澜翊扬起笑脸,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的痛了。心里苦笑道:如果他早点找到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阿澜,你说的国师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

  颜汐疑惑出声,丝毫不记得此在东临的卿辰。用力想,头就会很痛。

  “你不记得便罢了,以后总归会见的,到那时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雪澜翊扶着颜汐坐下,为她把了脉,确认其无事,这才安慰出声。

  按理说不对呀,汐儿既然记得自己,那便不是失忆。可是她唯独不记得那日陪在她身边的国师卿辰,除非……

  身在江湖多年,关于元灵丹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凡是服用此药的人,便会忘记心爱之人。所以世人皆称其为“忘情丹。”

  此药无毒,却不易解,据他所知,这种解药极为难寻,迄今为止也没有人找到过。

  片刻,雪澜翊莞尔,颜汐在他身边就好,他别无所求。

  此刻雪澜翊陪在身旁,她的心却总觉得空荡了些。

  颜汐一笑置之,她走过的路,充满遗憾,此前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都过来了,现在她所爱皆在,一切也都刚刚好,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

  太和殿内,皇帝一脸怒色,摔了一地的古玩珍奇。

  “皇上息怒,公主一时想不开罢了,过些日子便好了。”

  “罢了,你也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皇帝初玄冥对着御前近侍王公公吩咐道。

  “这昭阳公主,怕是也留不得了。”

  确定人都退下了,皇帝这才对着暗处说道。

  “请皇上三思,若是公主没了,云澜旧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便得不偿失了。”

  暗卫走上前,单膝跪地,为皇帝耐心分析利弊。

  “你说的不无道理,这昭阳公主暂时是动不得了”

  半晌,皇帝微微蹙眉,这昭阳公主,终究还是随了她母亲的性子。

  躲在殿外的人影一动不动,确保里面的确没了声响,这才放轻脚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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