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皎洁的月光透过木雕的镂空窗,射进屋内。
一脸色苍白的女子,趴在床塌上。身形略显单薄,唇上的那抹红润在微微有点苍白的脸上显得醒目而突出。她的两颊深深地陷进去,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子在此时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角微微蠕动,急促地呼吸着。
在那张斯文精致的脸上,一边是绝是容颜,可以看出昔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可另一边却是布满半张脸的烧伤,那些伤疤如恶心的虫子,贪婪的吸食着半边容颜。
这是个极其简陋的屋子,满屋的灰尘仿佛都能把人给吞没。她身上仅仅只盖着一个单薄的被褥,冷的将整个身体蜷缩着。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
走进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随后跟着一群丫鬟。
只见她凤眼轻佻地收拢成一条斜飞向眉角的线,瑰色烙于其间,无端地显出几许妖气,如此媚态,苏宜楠看着紧紧握住了拳头,都快掐出血来。
“诶呦,这不是苏宜楠吗?堂堂的侯府嫡女,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如今怎么如此落魄?”华衣女子看着躺在床塌上病态的苏宜楠嘲讽的说道。
苏宜楠似乎想说话,却扯着身上极疼,吐不出一个字来。
“亲爱的姐姐,你瞧妹妹我,如今三千宠爱及于一身,而且姐姐你呢,被抛弃在荒废的冷宫之中。哈哈哈。”华衣女子一阵狂笑,“姐姐,如今妹妹我的如荣华富贵全部拜姐姐所赐。”
“苏凌薇你今天来,到底为何?我可不需要你在这儿炫耀。”苏宜楠冷冷的说道。
“呵,姐姐,你还是这样高高在上,我就讨厌你这样的面孔。”苏凌薇半蹲下,用手捏住苏宜楠的脸,“若非姐姐当年信任妹妹,妹妹怎么会有今天?不知妹妹抢走姐姐的夫君,姐姐可恨?”
怎能不恨?自己当年罩着她,宠着她,把她当亲妹妹,什么事都和她说,可结果了?却被反咬一口。
“姐姐,妹妹进入来还带了礼物哦,望姐姐笑纳。”苏凌薇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来人,带上来!”
几个侍女抬上一个卷着的席子,放在地上,缓缓转开。
里面出现了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手脚都被砍了下来,而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被生生地挖去,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刀痕……
苏钧!!
“哥……哥……”
苏宜楠简直不敢相信,地上躺的这个人竟是平时最疼爱自己的哥哥!
“不!苏凌薇你干了什么!”苏宜楠怒嚎道,直接从床塌下翻滚下来,痛意传遍全身。
“不,不要。”苏宜楠在地上拖着笨重的身体艰难的向那具尸体爬去,痛苦的嚎叫:“哥哥!”
“苏凌薇你不是人!有本事冲着我来,干嘛对他下手?为什么!你怎么就忍心呢?”苏宜楠抱着那只冰冷的尸体,哭着嚎叫着。
昔日那个总是罩着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就躺在自己怀里,可是,再也听不到那句楠儿,谁欺负你,哥哥帮你揍他!
再也听不到了……
“哥哥,你醒醒,楠儿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啦,以后楠儿也要护着你,好不好?你醒过来,你醒过来看看楠儿,醒过来……”苏宜楠仿佛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心里刀割般的疼,最后声音都哽咽了,呜呜地哭着。
“哥哥……你醒过来,好不好?”苏宜楠的泪水不停地流,“你醒过来啊,你忍心丢下楠儿吗?”
苏宜楠不停地嚎叫着:“你醒醒,你不是说以后不娶媳妇也要陪着楠儿吗?你不要睡……我求求你……”
苏宜楠不停对怀中的尸体说话,努力地摇晃着
但也无济于事,苏钧已经死了。
堂堂镇国将军府嫡子,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俞国的忠心大将,不少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百姓眼中的英雄……就这样殡了,被自己疼爱的妹妹害死,这一身功勋最后却只有一卷破席子...
“苏凌薇你不怕下地狱吗?你害了那么多人。”
“哈哈哈,那又如何?你的“心上人”可都是知情的,怎么样?”苏凌薇又是一阵狂笑,慢慢的凑了过来,低声语:“反正苏家早没了,满门抄斩哦”
“你就不怕遭雷劈吗?”苏宜楠半边狰狞的面孔染上了愤怒
我当初真是不该信你
真是傻!
“苏凌薇你不得好死!”
“哈哈,瞧你那样,还敢诅咒我。”苏凌薇直接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踢倒在地,苏宜楠顿时感觉痛意满布全身,这病娇的身体想站起来,却又再次倒了下去。
“苏凌薇,那我这张脸,也是拜你所赐,对吗?”
她早该想到了,自己无数次的怀疑,但却因为苏凌微那看起来无害的面孔,生生抹去了这个念头
苏凌薇又把脚踩在她那面部全非的半张脸上,狠狠地说:“今天就告诉你,你这毁容一事,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我就是看不得你这张脸,不就是仗着你有容貌吗?那我就毁了它!”
苏宜楠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千刀万剐。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件事他后来也知道了,可他并没有怪我,这说明什么?”苏凌薇冰冷的笑道,叫出了那个苏宜楠最熟悉的名字,“夜瑜韵哦,就连抄家...呵,姐姐应该都明白,夜瑜韵究竟爱谁,还要我多说?”
苏宜楠彻底崩溃了,脸色煞白,“这……这不可能,苏瑜韵……夜榆韵怎么可以这样,他虽没明说爱我,可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我还有苏家,帮了他那么多,他怎么就……”
“哈哈,你是傻子吗?利用,都是利用!”苏凌薇露出丑恶的嘴脸,嘲讽道,深深刺痛着苏宜楠的心,“你的亲人都是因为你而死,你就是个罪人!”
罪人...哈...罪人
她是千娇万宠的侯府嫡女,辅助夜瑜韵登上皇位,到处出谋划策,殚精竭虑,甚至不惜搭上了整个侯府!
结果呢?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