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哦？
夫子明显有些不高兴，但念在他是个挂名的苏府三少爷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夫子什么？
门外的身影单薄的很，声音却铿锵有力。
苏予（少年）无为而治既错，也对。
苏楝为何？
不等夫子先开口，苏楝就抢了先。
苏楝三公子有何高见啊？
苏楝面上满是嘲讽，苏予慢条斯理开了口。
苏予（少年）兄长的理由极为勉强，我可以一一做出反驳。
苏楝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冷笑一声。
苏楝哦？我聪慧的弟弟有何高见？
苏予不予理会他话中的嘲讽，而是在门外用极大的声音认真的说。
苏予（少年）兄长所言无为而治，其错有二。
苏楝那又如何？
苏予（少年）以我之见，无为而治，其错有一。便是无为而治中的无。
苏楝听此，冷笑了一声。
苏楝呵，我还以为三公子有什么惊骇世俗的妙语。原来不过是街头小而都知道的道理。
苏予（少年）那街头小孩都知道，为何二公子未果呢。
苏予的口气有些嘲讽。
未等苏楝回答，董陌言就抢先回道：
董陌言正是因为街头小儿都知道，所以苏二公子才选些重要的来说。如果单单像三公子这样，岂不是跟街头小儿一样了。
苏予（少年）那依董兄的意思，苏家书苑在座的各位岂不是连街头小儿都不如了。
此话一出，苏家的书苑各位都十分气愤。
学子1......那也比连书院都进不得的好！
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
苏予眼皮都未抬，淡淡地开了口。
苏予（少年）书苑的各位都比我兄长大得多。见识却不如我兄长，我见识虽不如兄长，但也说出了街头小儿之言。诸位却未说出，我自是不敢妄言，谁比谁好。
董陌言你......！
董陌言即为气愤，而苏楝突然开了口。
苏楝阿予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呢？夫子还在这呢。
苏楝向夫子原先的位置指了指，却发现夫子已经不在书苑里了。
苏楝？？？
夫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苏予面前，冷冷开口：
夫子苏予，纵然你是苏府三公子，也不该如此，我记得，三公子原本是没有资格提问的。
夫子眼神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怎料苏予轻笑一声，淡淡开口：
苏予（少年）是啊，不过这是莫娘子命令的。我大芜推行孔孟之道，而孔孟之道是“有教无类”。
苏予（少年）不知先生是愿意尊君呢，还是愿意听信勾栏院的妇人之言。
苏予（少年）当然。莫娘子是我的长辈，也是大公子的亲生母亲。长辈之言是要听信的，不过就像二公子所说的。一定要尊君重道。
苏予（少年）我仅是一无知小儿。刚随外公和舅舅从边疆回来，自然有些粗陋，有得罪之处，还望夫子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让夫子哑口无言。
而苏楝则有些气愤，但也微微有些不明白。因为以往的苏予不说对他言听计从，但至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也不爱惹事。如今到像变了个人似的。
苏楝正疑惑着，却不料董陌言冷笑出声。
董陌言哼，三公子倒是生得一张利嘴，颠倒黑白这种事倒是干的熟练。
苏予一脸的不卑不亢。
苏予（少年）苏某不才，自然没有董公子能言善辩，不光是会跟在人后捡漏，而且连街头小儿都知道的道理都说不出。
董陌言.......你！
董陌言闻言一脸气恼，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的金饰，直到手被隔得生疼，他瞧了一眼似笑非笑、从中看戏的苏楝。顿时计上心头，勉强笑道：
董陌言......三公子所言极是，既然三公子如此聪慧。那诸位不妨回归正题。
他朝夫子拱了拱手，而夫子则点了点头。
董陌言三公子说，二公子对“无为而治”的看法有些不对，既然这样，那三公子能否告诉我，何为正解？
他说出的话极为恭敬，只是语气无礼至极，好像在逼苏予给他一个说法。
而一旁的苏楝则暗叫不好，他自然知道董陌言打得是什么主意，心中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蠢货”，勉强笑道：
苏楝陌言兄莫要玩笑了，家弟……
还没等苏楝说完，苏予就抢先开了口
苏予（少年）其一之错！
苏予（少年）错在愚忠！若君主不贤.........
夫子荒唐！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夫子突然开了口，狠狠地把手中的书简摔在地上。
夫子无知竖子！大逆不道！
夫子是非对错难道由你这黄口小儿评判吗？！
苏予淡淡地看了夫子一眼，拱了拱手。
苏予（少年）苏予不敢。
夫子哼，不敢？！苏三公子真是过谦了！
夫子冷冷的看了苏予一眼，而一旁的董陌言则快意的冷笑一声。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无论是谁，只能这么说。
于是他极为嘲讽的开了口：
董陌言三公子当真是极为聪慧，刚刚还慷慨激昂地说要尊师重道，如今却连君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苏予连看都没看他那个方向，只是直视夫子。
苏予（少年）苏予不尊君主，自当受罚，但还请夫子听完苏予对其二的辩驳。
苏楝一听暗叫不好，他怕的就是这个。还没等他阻止，就听旁边的董陌言阴阳怪气的开了口：
董陌言三公子有什么“尊师重教“的看法，呵，说出来听～听～啊～
不给苏楝说话的机会，苏予立即开口。
苏予（少年）其二之错，治国之法，确不单单是法，想必各位都知道，世家之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易处置，轻易动不得。
苏予（少年）那若是有一人不惧一切，成为法之顶峰……
还没等洛予说完，董陌言立即强白道：
董陌言你想的容易！
董陌言世家之势，盘根错节，哪有你想得容易！三公子真是天真！
苏予终于抬眸看他。
苏予（少年）若当世君主贤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董陌言连续冷笑了好几声。
董陌言三公子真是.......
夫子你闭嘴！
夫子那......还有呢？
夫子认真得看了苏予一眼。
而董陌言有些震惊。
苏楝看了董陌言一眼，暗暗冷笑。
这位夫子姓陈，原先是朝廷命臣，就是因为看不惯朝中世家的作风，才愤然辞官。他与苏丞相是旧识，于是辞官后来了苏家。
陈夫子人虽有些迂腐，但也还算是个好人，好官。虽然厌恶世家那些明里暗里的勾当，但却信奉孔孟之道，尊君重道的很。
总而言之，董陌言是自寻死路。
呵，不愧是个纨绔公子。也不打听打听陈夫子的为人。真以为户部尚书之子这个名头好使吗？
苏楝感到有些不快，讽刺地想着。
他这是整日在和什么蠢货为伍。
真是令人厌恶。
还没等他想完，那边夫子的声音突然响了了起来。
夫子这都是以后的事，三公子刚才只辩驳了一小部分。
夫子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
坏了。
苏楝很清楚，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苏予继续辩驳，苏楝很清楚夫子讨厌什么。
董陌言苏予你还不开始！让大家都等你吗？！
董陌言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苏楝的耳中。
又是这个蠢货！苏楝现在恨不得扒了董陌言的皮。
一丝不悦划过那双幽深的桃花眼中，燃起了一丝温度，又消失不见。苏楝面上仍是一副好学的的样子。
事到如今，他只能顺水推舟了，硬着头皮上吧，反正，不触及到那个地方就是了。
苏楝还请三弟指教。
苏予（少年）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的苏予，仍跪在冰上，冷冷的雨水已经完全浸湿了他的衣裳，贴着皮肉。书苑的各位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有陈夫子望着一个孩子眼中的光芒，不知在想什么。
苏予（少年）还请二哥明言，无为而治与韩非子的理论有何相同？
果然会问这个问题！
苏楝皮笑肉不笑道：
苏楝韩非子主张依法治国，这与老子的“治国之道，在于法治。”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予（少年）那敢问二哥，你刚才的回答，又与无为而治又有何相同呢？这未免有些答非所问了。
苏予（少年）刚才夫子让你回答时，你就有些文不对题了。
董陌言哪里文不对题！我看是你苏予嫉妒二公子的才能！都是老子说的，书简上也记得明明白白的！
董陌言又抢白道。
而苏予淡淡回道：
苏予（少年）都是老子说的就一定一样吗？书简上的就一定正确吗？
苏予说到这又有些激动。
苏予（少年）既然“无为”了，那何不顺其自然，而又说依法治国？！
在做的各位有心道一声不会变通，却无人辩驳他。
说完，苏予换了个方向扫了苏楝一眼。
苏予（少年）二公子也是如此想的吗？
苏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而在苏楝眼里。这是对他极端的蔑视和嘲讽。
聪明过头并不是什么好事。
苏楝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还学不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他的性格本就有些极端。一股血冲上脑门，他想好辩驳的话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不顾一切大声喊道：
苏楝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苏楝所有世家都是这么想的！三公子难道想跟所有世家，包括苏家为敌吗？！
他说完这句话时才意识到了不对，手脚霎时间变得冰凉。
他感到一股失望的视线投向了自己。
夫子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的。
顿了顿，夫子又开口道：
夫子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拂袖离开。临走前深深地看了苏予一眼。
而苏楝几欲跌倒。
陈夫子此人平生，一恨人云亦云。
二恨朝中世家。
当然，不包括苏家。
苏楝狠狠看了门外那个白色的身影，眼里满是恨意。
他不再理会身旁那些亦真亦假的问候。而是朝着门外冷冷的说了一句。
苏楝真是我一母同胞的好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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