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周一。天色明亮。
地买下了。
我未能阻止此事，心中怅然。
望着手中的怀表，指针如先前一般，未改动丝毫。
那一瞬的变化是否因母亲他们归来？先前他们买下了那块地……
我收好怀表，踏上石阶。
草茂茂地长着，风也柔和。风驰过草尖，摇曳似水作的涟漪，轻轻巧巧的梳痕。
推开木门，我行至最内侧第三桌靠窗处。放下包。
早早到来的学生手中捧着书在读，声音和谐富有韵律。
方芊雯头也不抬地扫着地。李双琦端坐着，嘴里叽哩咕噜，“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顾妧！”
刘玲小声的叫我的名字，冲我招了招手。我小声作喝（he，第4声。）着拿起扫帚，细细的扫出地上的微尘。
我和她不常打交道，仅是说得上话。
我将垃圾扫做一堆，倒进篓里。刘玲将抹布拧干了凑到我身旁，“今天周测，好紧张啊。”
“嗯…我选择闭麦。”
我将扫帚搁置回原位。刘玲的数学比我好。
南中一周一测，三周一考，学着其他的学校，成绩却不如人家。各个事物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式，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
扫撒干净，过了早课，第一节是语文。
张秀梅拿着一打密封卷踏进教室，皮鞋后跟“嗒、嗒、嗒、”的声响（动词）。
“各小组第一桌上来领卷子，数好人数。七班那边还没拿。老师还是很疼你们的，卷子优先给你们做。”
张晓梅推了推银灰色金属框眼镜，马尾松松地垂着，白衬衣板板正正，浅黑色棉麻裙下是双锃亮的珍珠纽扣皮鞋。
发了试卷，小芊雯点读机似的“”哗啦啦”划了一大片，赵青青倚着窗子发呆，教室里多了“第二株杨柳。”杨柳执着梳子开始对镜梳妆，那面小圆镜背后印着迪士尼的米老鼠，是她爸爸从香港带回来的，她的16岁生日礼物。
我仔细瞧看着文言。
一节儿课的功夫转眼间过去，下课铃响了，人如潮涌般四散，三角梅连片的开着，香樟木挺挺的立着。香樟木的气味远远的传散，钻入三楼的窗里来。
杨柳交了卷子复而梳头，木偶似的，神思游离。李宝书小跑着过来，从兜里掏出糖，“我表姐给婚，不要白不要，沾沾喜气，没准儿这次的分高了。”
壳子上头是典型的红双囍。
“巧克力。”李宝书低声地说，忽而扬声，“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杨柳笑了，差点儿没拿稳镜子，两股麻花辫颤着微甩。“大小姐还要你的巧克力啊，杨女士包圆了--”
“阿妧，你的信。”
双绮额上沁着汗珠，粉面扑红。
是青年杂志的信，里头夹了五十元的稿费。
“不用杨女士埋单了，我请客，食堂小聚-！”我将五十元折平了放入皮夹。
“那今天早点去食堂，食堂的荔枝肉可抢手了。”杨柳托着腮揽过我的臂弯。“什么时候为我写篇小记？”
“好，这周末就为杨大美人写篇小记，认认真真地写。”我轻轻地将手臂抽出她的“桎梏”。
第二节自习。
杨柳小心翼翼地把小镜子塞进书包夹层，拿出一本画册，平平稳稳地放在桌面上。
她滑开笔袋拉链，从其中拿出两支按动笔、一块施德楼橡皮。
李宝书拿出数学册，李双绮边嚼着口嚼糖边默古诗文，方芊雯对着墙玩手影游戏。李莱莱望着上周的英语周测痛定思痛。陈予容摆弄着新式手表，调节时针。金色怀表的形状再度浮动于我脑海中来，我默声不语的抄公式。下堂数学周测。
赵知意身着裁剪合身的A字齐膝黑裙，米白色细高跟，款款走了进来，“下午第二节小测第四单元的单词，做好准备。不合格的放学留下来到我办公室重测。”
李宝书合了数学册，急急拿出英语本，“埋头苦干”，与单词“斗智斗勇”，蓝笔甩出残影。刘玲抬头看了一眼赵知意，又继续低头翻阅言情小说。左手按着小说，右手偷在课桌抽屉里抄单词。
我静静地观测揣摩着。
肖奇摆出无所事事的样子来，东看西看，仿佛新生儿般见什么都惊奇。周简成伸过手来，“顾妧，借支笔行么？”韩子期瞥了他一眼，“怎么？嫌弃你同桌笔旧啊？”
“没没没。”
“这支给你先用着。这周也该买新笔芯了。”韩子期将笔递给周简成，“顾妧，能借我支红笔吗？没水了。到时候还你支新的。”
“不用，送你了。”
我也送你。这话韩子期没敢讲，在心里偷偷地想。
周简成悄悄瞪了韩子期一眼，自以为掩饰巧妙，刘玲看过来。他又伸手捏了一把韩子期的腿。
“做什么？”
“没什么。手痒了。”
“挺欠的，下午体育课不带你打篮球了。”
“噢。我妈中午给我送红烧肉。”
“我想吃荔枝肉。”
“明天给你带。”
…
“下头两个别聊太嗨。下午要是没过抄写超级加倍。”赵知意盯了盯周简成和韩子期，打开贴身白色皮质小包的金属扣，抽出唇膏仔细地涂抹。
刘玲的字迹重了重。
下课铃响。
李卓然敲了敲门，赵知意走过去开开教室前门。“今天老师有事，课代表替老师看班。陈凯，过来数下卷子。”
陈凯从第二组第三排左侧慢腾腾地起身，顶着一张俊脸哈欠连天。
“怎么这么困？”李卓然摸了摸陈凯的头。
陈凯捋了捋头发，“昨晚补作业来着。”
“考试别睡着就行。”李卓然无可耐何。
陈凯的数学很好，是李卓然的得意门生，但英语基础薄弱。一百四的数学配五十分的英语，用赵知意的话来讲，用骰子甩都比他强。
…
何清圆伸出食指戳了戳钱适才，“题目借我抄抄。”钱适才抬手，何清圆顺势拿过卷子。
顾妧边写小说边写习题，左右同时开工。陈凯应声后随手写了写趴讲台上睡了，头发乱蓬蓬的，白晳的面庞压出红印。
下课铃惊醒了陈凯，他正做梦吃大碗牛肉面呢。“收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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