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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愿染是与非 怎料事与愿违

香蜜沉沉烬如霜之红尘碾

置办完师父的丧事后,在去天界的前一晚,璇玑走出自己的居室,打量着水族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恋恋不舍。

“仙上,我们要带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四海水君也照着您之前的部署去执行了,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数千年过去,梵素虽年事已高,却依旧精明沉稳,一心一意要跟在璇玑身边辅佐。

“梵素姑姑,以后在天界,还要多辛苦您了。”望着眼前这个与师父一同照料自己的妇人,璇玑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仙上此一去,是为了先主,为了水族,更是为了六界苍生。老身受先主临终托付,必定尽心辅佐。”梵素伏地叩拜完,看着璇玑一字一句向她立誓。

“从今以后,姑姑和沅芷汀兰便是我在天界唯一的亲人了。”璇玑忙扶起梵素,紧紧握着她的手,全身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仙上早些回房安置,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梵素恭敬地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师父,您的英灵若有感知,一定要保佑徒儿,早日查明真相,严惩凶手,还与六界安宁。”望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心中默念完后,低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久久才离开了。

天界

满月之夜,天帝布下了盛大的宴席,众仙觥筹交错,谈笑间,都期待着新任水神和花神的到来。

5000年来,新任花神锦觅仙上的盛名早已传遍六界四海。花界美人众多,如今的天后娘娘,当年身负花神一职的她就是六界第一美人,嫁与陛下后,继任花神便是锦觅的母亲梓芬,修为不浅,容貌更是与天后难分伯仲,见过锦觅的人都说她神似其母,更是引得众仙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了。

相比较而言,新任水神璇玑仙上降生时的奇景轰动了六界,但其后便一直被前水神带在身边修行,对其情况如何便无人得知,也不清楚是个怎样的人。

不多时,九霄云殿上,忽然传来一阵清香馥郁的花香,众仙心中无一不明白,花神仙上来了。

“花神锦觅,拜见陛下、娘娘。”落花飞舞间,锦觅着一身落霞锦缓缓步入大殿,明艳容貌中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靓丽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更增加了几分魅惑,煞是美丽。

那一眼,见到她,旭凤的心,彻底沦陷。

星曜的目光冷冷地往他们二人身上一瞥,便再也不去瞧上一眼了,藏在袖子的手轻抚上腕上的人鱼泪,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这小锦觅还真是个秒人啊!”爱凑热闹的月下仙人乐呵呵地笑着夸赞完,又忍不住看着羲和恭维道,“皇嫂,你们花界果然是美人众多啊。”

面对月下仙人的戏言,羲和无奈地低眉一笑,不再言语。

“花神仙上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水神仙上的影子啊!”宴席上,觥筹交错间又过了半晌,一位仙家似是酒意上涌,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就在众仙忍不住狐疑揣测之时,柔和轻盈的水灵之气开始慢慢汇入殿中。

“灵儿!”锦觅知是好友到了,开心地转身唤着

“灵儿?”听着锦觅的这声称呼,星曜心中狐疑的同时又抱着几分期待

是你吗?

仙家循声望去,都不禁被那抹仿佛融入满月之中的袅娜身影吸住了目光。

月华仿佛成了她的陪衬,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白色长衫随风拂扬,那玉人的周身笼罩着烟雾,仿若踏着云朵缓缓而来,飘逸出尘,清丽无伦,那张略显苍白的秀绝面容,也仿佛隐在云雾中看去黯淡而不可捉摸。

“水神璇玑,拜见陛下、娘娘。”待她落于大殿之上,寒雪般宛转清冷的音色徐徐绽开,清寒绝伦的面容蓦地让众仙委实一惊。

只见她周身淡淡光晕,一袭白衣若雪,说不出的出尘绝世,乌发如云似轻纱绸缎般轻柔,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萦。

“真美啊!”众仙为她的容貌所动,皆忍不住纷纷夸赞了起来。

璇玑对此置若罔闻,清素绝伦的面容无波无澜,一贯的清冷姿态。冰雪般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更是冽冽生寒,这周身的自带的摄人寒气,却断断叫人近身不得,任何不美好的事物与她一归,一谈,都教人生出一股罪恶一般,叫人一丝一毫都亵渎不得。

“小仙拜见水神仙上、花神仙上。”众仙异口同声的参拜声中,璇玑一边打量着每一位仙家,一边仔细搜寻着每个人身上可疑的疑点,目光飘忽中不经意看到坐在高台上的星曜,目光中闪过一丝震惊!

润玉,原来就是天帝的嫡长子,九重天夜神殿下。

眼神与她交汇那一瞬间,星曜的心慌了,他看到璇玑很快移开了目光,想要去与她解释清楚却又找不到时机,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水神花神一路奔波,入座吧!”太微见璇玑只是个年岁尚轻的女子,心里的顾虑更减轻了几分,笑着让她们二人落座。

“多谢陛下!”二人行礼过后,锦觅许久未见好友,立刻拉着璇玑赶快入席。

丝竹声再起,锦觅爱热闹忍不住沉浸其中,又极是喜欢这仙酿的味道想要一解酒瘾,璇玑性子恬淡,总在她忍不住想要贪杯时出声制止,她可不想拖着个醉鬼回洛湘府去。上次因为没人看着,锦觅喝醉酒后的样子她还记忆深刻着呢,不想再经历一次。

“仙上,给!”眼见锦觅又馋酒了,璇玑正头疼着如何劝她之时,一名侍女拿了些醒酒石过来,她微微侧目看到天后娘娘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浅笑着回应。

看见母亲与璇玑的小互动,星曜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些,只待日后寻个时机再去找她赔罪了。

宴席结束后,锦觅虽未大醉却也有几分不清醒了,步履不稳,望着抚着她的璇玑傻呵呵地笑着道:“灵儿,天界好奇怪啊,我怎么看到了好几个你啊。”

“你喝醉了!”璇玑一见她这样忍不住深感头疼,幸好长芳主等人不在,也未有许多仙家看到,不然锦觅回到花界又要挨一顿训斥,想着赶紧扶她回去休息才是正理,只得耐着性子劝道,“走吧,我带你去洛湘府看看,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吗。”

“好啊,走!”锦觅虽醉了酒,听力倒是十分灵敏,乖乖地跟着璇玑离开了。

不远处,一抹视线牢牢地盯着璇玑这位新任水神,嘴角勾起一抹令人难以揣测的笑意。

洛湘府里,给锦觅喂了好些醒酒汤,看着她熟睡后,璇玑吩咐了沅芷和汀兰几句,心中存在着太多的疑虑,便索性走出去在天界转了起来。

其一,师父是来了洛湘府后出事的,那一天并没有任何人拜访,纵使天妃娘娘送了一壶仙酿过来,药师仙上也说那佳酿和器皿并无任何问题,这从中究竟是哪处环节出了差错,令她愈发困惑了。

其二,今日在宴席上的仙酿,与师父出事当天所喝的仙酿并无任何差别,其中还含了不少上好的灵药,照常理来说非但不会要了师父的性命,反而有利于她的调养,可那帕子上触目惊心的毒血,都无一不指证着下毒之人的居心险恶,他是故意挑选了最烈性的毒药,一心要置师父于死地。

能同时做到这两点,还能坐得如此隐秘不留下任何疑点的人,天界之中唯有三人,天帝太微、天妃荼姚和他们的儿子火神旭凤,师父在世时,也与她说起天界的形势,天后性子恬淡,夜神一直被天帝打压,处处居于旭凤之下,且天帝与天妃一直对水族势力虎视眈眈,还有鸟族这千年来的急速膨胀,只怕是欲望得不到满足,便彻底地铤而走险了。

“音儿,答应师父,不要报仇。潜心忍性,静待时机!”回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语,璇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无奈只凭着一块手帕根本无法彻底指证罪行,且如今自己虽是水神却还没有能力与他们相抗衡,最重要的是要稳定水族人心,让自己变得更强。

满腹心事的白衣神女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迷了路,等到她发觉时已经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找不到回洛湘府的方向,璇玑唯有顺着唯一的一条路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座虹桥,刚刚踏上,便不禁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波光粼粼的落星池水中,摇摆着一条更是晶莹剔透的龙尾,璇玑的目光顺着那龙尾向上看去,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润玉,他似乎是有些疲累了,坐在落星池畔,只手撑在一方圆石上阖眼休息,身旁还卧着一只仙鹿。

璇玑看得有些出神,总觉得眼前此景有几分熟悉,却说不出是在哪里见到过,还未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小兽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睁开双目走到璇玑身侧,咬住她的衣袖摇了摇。

“小家伙,你不怕我吗?”见它可爱的样子,璇玑的玩性也被勾起来了,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它的脑袋,魇兽似是极喜欢它的触碰,眯上眼欢快地叫着。

星曜被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了,望着眼前这一幕,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和惜音在天宫相守的那段美好时光。

“魇兽不得无礼!”虽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但星曜更不愿璇玑心中拧着一个结,龙尾化回双腿站定后,朝着璇玑的方向走了过去,向她行了一礼温和地道,“璇玑仙上,小仙失礼了。”

“殿下身份尊贵,璇玑不敢当。”见星曜来到自己面前行礼,璇玑急忙出声提醒,说出的话却让她更尴尬了。

关于润玉隐瞒身份这件事情,她在那一刻虽然惊讶,却也没有放在心里,也不用他如此的小心翼翼

这句话一开口,却显得自己有些斤斤计较了。

她这是在说什么呀!

原本还以为她心里介意而不安的星曜,一见璇玑面上掩盖不住的纠结情绪忍不住笑了。

听到他笑,璇玑忍不住狐疑看向他,却在看到他凝望自己的眼神后垂下眼睑,不经意看到他腕上的人鱼泪。

那是自己无心送给他的,他竟一直带着么?

“得此至宝,润玉体内的火毒早已彻底清除,只是这人鱼泪实在是喜欢得紧,因此便在那一日后从不离身。”似是看出了她所思所想,星曜面上的笑意更深。

璇玑看着眼前这个人,想着自己来天界的目的,心中明了,自己当初的无意之举奏效了。

夜神星曜,就是她揭开迷局的关键所在。

她也清楚,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再也回不了头。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数吧,即使从前万分不屑这样卑劣的行迹,如今也必须逆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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