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李镶宁和常维启的下葬日,吊唁观礼的人挤了半山腰,江湖各界的人齐聚于会灵山,真正伤心前往的无多,来瞧长孙沫的多。
雨连绵不绝,山头被雾气包笼着,外头也是灰蒙蒙的,不见天日,满山缟素,灵堂中的纸钱烧得火旺,照亮着堂中人的脸。
看着眼前的合棺中躺着的两人,长孙沫的泪腺似是闭合了,楞楞地哭不出来,麻木地跟着完成仪式。
李明兰也是低低啜泣,眼泪不管不顾地任它落,打湿了大半衣襟。
“盖棺!”
但听这一句后,棺材板被缓缓地合上,二人的脸慢慢地被遮盖,直至严丝合缝,长孙沫闭上了眼,泪漱漱滑落。
送殡路上,长孙沫披麻一人托举二老牌位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上百戴孝弟子。
入葬毕,众人又一同回到了堂中,围着上座的长孙沫和几个长老帮主,并无离去之意。
“少主节哀,派主为人阔然,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们过于伤怀。”
与李镶宁素来有些交情的麓山派帮主上前安慰长孙沫。
长孙沫频频点头,却不发一语,道理何人不识,若降临己身,谁能与心逆同矣?
“是呐,派主耗费大半心血经营会灵派,如今却乱了一片,还需要少主打起精神来,主持大局。”
一旁的人倒是会应和。
她还是沉默无言。
“哎,这位道友多虑啦,少主已入神阶,往后会灵派定会是这五荒八州之最,我们东玄也该再次登峰造极呀。”
不知何人扬声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一时间活跃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接踵而至。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确切的答案,能否叫这五荒八州改天换面一番,心中隐隐有些兴奋。
可打破会灵派的初心,可能再让这个和平的时空处于混乱之中,是历代派主都不愿看到的。
天中门如今情况未明,将自己置于明处自然不是明智之举。
迷雾散去,长孙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向众人宣告。
“各位,敝人并未入神阶,压制住李忌是派主早有破解之发,也得益于长老们的多年潜心修行。”
“怎么可能?依吾愚见,除却神阶压制,并无其他压制魔气之能。少主这样急心反驳可是不愿与众帮派分享入神阶之法?还是不愿看到我们东玄恢复往昔盛世光景?”
“就是就是……”其余的人也窃窃私语,低声支持着那狂人。
李铭自然明白长了沫的想法,也是不给面子,站起来就啐了口吐沫,张嘴就指着那狂人的鼻子骂。
“即知自己是愚见,就不要在这卖弄是非,丢人现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鄙,这就是会灵派的作风?”
“如今是什么场合,这位道兄如此激言,大声叫嚷,乃是对逝者不敬也。”麓山派派主不满地呵斥此人。
长孙沫不想在作多解释,只想快些结束这样的局面:“我在这与大家明说了,神阶并未再次现世,多谢大家今日来观礼送派主最后一程,夜路难行,请大家抓紧下山。”
见长孙沫一味回避,但众人是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的,人群中立即又有人高呼道: “天中门如今已经有神阶出世,要是胡亚国图谋不轨,我们武阶并无对抗之力,待到那时我们要怎么办?天下也要大乱啊,会灵派一直护佑我们这一荒三地,少主就没有什么打算?”
“既然少主是认定的圣女,就可能获得神阶力量,何需瞒着我们这些人?”
他们中,都憧憬着先人所言的盛世繁华,在这五荒八州之上都能高人一等,压人一头。
“设想一番,若我们会灵派真的入了神阶,尔等是要如何?随意欺负其他江湖之人,到何处都高人一等,受人匍匐跪拜,还是会不问世事,潜心修行?”
长孙沫赤裸裸地说出他们的心思。
“怎么能把我们想成这样,这一荒三地本就神起之地,受这三荒八州之人敬仰,如今我们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就是处处低人一头,我们的血里流淌的是神者根脉,怎么能这样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