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刺目的晃眼
逼得我要瞎掉
苍白的手指伸过罅隙
没有一点血色
腐烂又浑浊的一切
谁来听我求救
——楔子
在魔鬼走的第三年,父亲领来一个女人,那女人不细看还行。
高挑的眉眼,似乎说话的语气也是挑起来的,细看总会流露出骨子的粗鄙。嘴脸让人作呕,世人大多眼孔浅显,罢了罢了。
那个女人喜欢喝酒,大吵大叫,在公共场合也不知道安静,偶尔还会动手打我的父亲,可父亲似乎挺乐意的,也倒无所谓了。
女人后面偎着个小女孩,女孩脸上总是有淡淡的、清浅的泪痕。那个女孩,叫小落。
女孩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瓷白的脸儿,倒与她粗鄙的母亲大相径庭。
父亲让我叫那个女人妈妈,我是做不到的。倒也不是难以低头折腰,只是实在觉得,我同父亲除了血缘关系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牵连了。
后来母亲回家知道了这件事。
纸嘛,总是保不住火的。
他们大吵了一架,母亲酗酒自杀了。我的心里起了一层疑虑,又立马恢复平静。
自杀了。
死因真的是那样么……
母亲从不懦弱啊,眼神始终有精明和一丝凌厉……
“你答应我的呢!”
我已经没有胆量再质问,我知道我的骨子里留着懦弱的血,偶尔也会澎湃。
“那交易,还继续吗”
我答应那魔鬼的,若做不到,会有报应吧。
我就继续了以前的日子,好像魔鬼是时间罅隙里的一个幻影,好像时间接轨一样,一如既往贫瘠痛苦地活着……
我来过这世上,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后来,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落已出落地亭亭玉立。
那年,小落十四岁,稚嫩童真的脸像淡粉的花瓣儿,仿佛碎片一样飘离易碎……
那个小落好像一直有些怕我,也总带一些试探,偶尔会趁我不在时给我屋里的多肉洒洒水……
“十四岁”,多么童真的年纪。
她总是甜甜地对我笑,有些淡淡的忧伤……像蔷薇花轻轻的,缓缓地叫我颂哥哥。
我好像也渐渐学会了对她笑。
上官小落颂哥哥
上官小落想在最清凉的早晨,穿上我最爱的碎花裙
上官小落抱着五颜六色的花在你房前等你
上官小落你有点慢,我蹲下跟蚂蚁说话
上官小落你来了,我抬头笑容满面
上官小落拉着你就跑,跑到一条小河边
上官小落好清好清的水只有我们两个
当时见到小落,是揽一捧细碎的日光,到处都是晴天,连云儿都那么澄澈……
我们一起去林间逗松鼠,一起做木屋,手捧奶茶慢悠悠散步吹风……
小落的出现就是证明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犹如蔷薇般干净
很多美好的词在小落身上有答案
原来
清风霁月
温柔美好也大抵不过如此。
那年,我十五岁。
快要中考了,望着那一沓沓厚厚的复习资料,我不禁心生厌烦,越是烦,效率越是低。
到后来一看到那复习资料上的字,就觉得头晕目眩,换来的只有一声陌生女人沉重的叹息和父亲担忧的眼神。
临近中考的那个寒假,为让我放松,小落和我去了一直令我神往的苏州。
坐在开动的列车上,扭着头看外面大片大片飞快滑过的草群和默不作声的有些刺眼的阳光。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学习生活像极了这趟列车,急促而又匆忙地掠过了太多美好的事物,像一锅精心准备好的白粥,没有丝毫波澜。
来到苏州,我和小落暂住在江南墨色的小院里。
清晨打开窗户,院里的女主人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上衣搭配一件半身素雅裙子,踱着缓慢的步子做些寻常的家务活,神态娴静从容……
小巷里的人们在街边的各种店铺里闲逛,神情闲适而自在。
我不禁心生疑惑:他们的生活怎么如此悠闲自在呢?
在一次女主人带我们去枫桥游玩时,我终于忍不住向她提出了疑惑。
女主人听后却笑着说:“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太快了,就像吃快餐,哪有心情享受生活的美好?适时停下脚步,你才会发现路边的野花野草也很美。”
听完,我向不远处望去:枫桥横在苏州老城河上,苔痕斑驳的青石,单孔,映着墨绿的水色,表情非常沉寂……
古老的枫桥停泊在苏州寒山寺外,又好似停泊在张继吟唱的夜半钟声里。
卸下生活中那根拧紧了的发条,才发现有太多让人感到惬意放松的地方:
古巷橘红的黄昏和木屐声渐近的黎明;
清晨小楼窗前滴雨的翠绿芭蕉;
桥下的半河桨声半河灯影,还有灯影里蔷薇色的流水……
恍惚间明白了女主人的话:
人生就像一场永无休止的长跑,跑累了,不妨慢下来欣赏一下身边的景物,感受一下它们的美好。
让这些美好作为你再次奔跑的燃料,你会再次充满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