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一部戏,它总是在人们深信故事的发展会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进行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不一样的转折。
郑一以为,她经受了这么多磨难,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了。可现实却突然给他脸上来了一个大耳光,打得“啪啪”响,同时,又不按套路出牌地在她的生活里撒了一把黄连。
病房里传来两个女孩儿欢愉的笑声,他想,里面的场景应该很温馨,他也想融入到其中,与他们一起欢笑,可他害怕,害怕自己把那个沉重的消息带了进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快乐就又消失了。
“诶!我一直好奇,立夏你怎么一直管立冬博士叫大哥,你们家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有的,我有一个二哥,不过……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在了,我小时候都是大哥二哥的叫,后来即使二哥不在了,我还是管立冬哥叫大哥,妈妈说,他们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的,不会从此就不存在了。”
“这样啊~抱歉,我多嘴了……”
“不会,我和立夏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过意不去,想聊什么尽管问就是。”
“那……你们的母亲也……”
“我妈妈是五年前去世的,那时候大哥才本科毕业,我还在上高中。说起来,十六年前我爸爸跟二哥出事的时候,我妈妈曾一度陷入了绝望中,那时候大哥还只是个高中生,又要照顾我还得安慰着妈妈,真的超级不容易……”
李立夏向来活泼,只是谈到亡故的家人时,就会变得格外沉静,她心疼李立冬,心疼他曾经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就要担起整个家,成为主心骨。
“知道我辛苦你还不让我省心点儿!”李立冬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宁玉书猜,李立冬之所以总是这副表情,一定是从很久以前就习惯了掩饰自己,怕母亲和妹妹看到他难过了,她们也跟着难过吧……
想到这里,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些苦涩,她又何尝不知道那种心情呢!她现在的家人,也曾这样对待过她啊!
“说来也真是巧,在我五岁的时候,我也失去了我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被一场海难带走了。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听到过一些风声,听说十六年前也有过海怪出现,和现在人影鱼的事件很像,我的父母作为探测员之一,出海探查情况,结果发生了事故,一整支探测队都牺牲了……后来,我是被我的伯伯还有郑一他们一家养大的。”
宁玉书将自己的故事徐徐道来,坐在沙发上的李立冬越听这故事越觉得熟悉。
他把“宁玉书”这个名字放在嘴里默念了几遍,然后恍然大悟。
“宁……玉书,你……你父亲是不是宁致远?你母亲,是不是陆均雅?”李立冬惊讶的看向宁玉书,恰好对上了她震惊的目光。
“是,难道……”宁玉书很快反应过来了李立冬的意思,然后果不其然,俩人异口同声说:“我们的父母,是同一个队的!”
“我的天呐~”李立夏惊呼。
三人都不敢相信,奇妙的缘分竟让他们聚到了一起,而后,他们彼此看待对方的眼神和态度顿时多了几分心心相惜。
沉默了一会儿,李立冬又回忆道:“我记得有一次刚好我放假回家,发现宁叔和陆姨来我家玩,还带了他们的女儿小玉。那时候立秋和立夏都还小,立秋说,我们家妹妹太淘气,他不愿意带妹妹玩,但是宁叔家的妹妹乖,所以他总是带着宁家妹妹玩,还教她说自己最经常说的口头禅,‘好赞啊’。”
李立冬难得的又笑了,可那笑中,还夹杂了一丝丝的苦涩,“宁叔说,以后立秋的小名就叫‘阿赞’好了,于是从那以后他和陆姨来都会管立秋叫‘阿赞阿赞’,立秋还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也跟郑一一个年纪了吧!”
直到听到李立冬说到这里,立在门外的郑一终于压制不住了心中那股要说出真相的欲望,怦然推开了病房的门,毅然开口说:“他在!”
房内的三人被郑一突如其来的破门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然后都赫然发现他的眼睛是红彤彤,水汪汪的。
“你说什么?”李立冬哑然。
郑一合上房门,像是害怕似的脚步放得极轻,走近了他们。
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好让自己发哽的喉咙好受些。
“我说,你弟弟,李立秋,他还活着,就在海滨城,就是我们的同事,李赞。”说完这句话时,郑一恰好对上了宁玉书的目光。
“郑一你在说什么啊?”宁玉书不敢相信,心底里却莫名噎得慌,仿佛控制不住自己去相信郑一这没来由的话,“别闹,开玩笑也要看气氛啊你个智障……”
“我没在开玩笑!”郑一决然反驳,瞪大了的眼睛里变得更红了。
“何映钊以前说过,阿赞是何昊洋捡来的,他还说,阿赞只记得自己姓李,以前有人叫过他‘阿赞’,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家兄妹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巴巴的看着郑一。
“李博士,我不知道你除了小玉的父母外,还记不记得另外一个和你父亲李川同样有很深的交情的人——何敏平。”郑一攥着拳头,心里的话越是到了嘴边,越觉得喉咙哽的慌。
李立冬回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当初我爸和宁叔夫妻俩还有何敏平这四人是探测队里关系最好的几个。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郑一的喉结剧烈的上下动了一下,他说:“海滨城西区A大学的教授何昊洋,就是当年的何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