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亦修跑出去后,妘墨放下挡在脸前的书,眼中一片莫名,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孩性子怎么那么多变,一道传音符就出现在他眼前。
【妘道友,秘境已现,速来!】
妘墨看后,拿起碎雁,直接御剑寻找云亦修的身影,待找到后,不由分说的拽住云亦修的手腕,把人提到自己剑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说:“秘境出现了,我现在带你去,那柄地品的剑带了没?”
云亦修才缓过神,闷闷的说:“没,在屋里。”
听后,妘墨也没有回头,站在剑尖上从储物囊中又拿出一把剑,仍是地品,直接就往后递去:“那就先用着这个,接好。”
“哦。”
听着云亦修不咸不淡的反应,妘墨微微侧过身:“打起精神来,入了秘境,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掐碎我给你的那颗珠子。”
这次,云亦修反驳说:“不必了哥,我自己吧。”
说这话的时候,云亦修语气倔强,两边脸都鼓鼓的,还无意识的微微噘着嘴。
妘墨根本没在意云亦修的话,可看他孩子气的模样,语气也没怎么强硬:“等你元婴后,随你。”
云亦修猛然抬眼,错愕道:“你……什么意思?等到我元婴后,你就要走?”
妘墨面容冷峻,眼中莫名更甚:“你便这么盼着我走?”
云亦修连忙摆手,眼中慌乱:“不不,我就是一问。”
这么一摆,妘墨刚好看到了那右手上的血色,他眉头轻皱,一只手伸过来,将云亦修受伤的手拽过去:“这是怎么弄得?”
云亦修连忙往回拽,没拽动,只好说:“不碍事,我自己磕的。”
妘墨看他两眼,左手拽着云亦修的手,眨眼间,右手就多了两个小小的白玉瓷瓶,打开后,从一个里面倒出一点点的青色粉末,又从另一个里,倒出一些淡白色的水,混在一起后,直接朝着云亦修的手倒了上来。
“嘶!”云亦修疼的两眼冒泪,手上反射的往后抽着,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妘墨头都没抬,淡声问:“疼?”
云亦修手上火辣辣的,却是一咬牙:“不疼!”
妘墨照常,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的说:“疼就记住,你是右撇子,握剑的手,不可伤。”
云亦修双眼里还含着泪,倔强的开口:“我!”
妘墨淡声打断:“闭嘴。”
“……”
这药大概是上界的,不出片刻,手上恢复如初,坐在剑后面的云亦修,仗着妘墨看不到,盯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明明掐一个决就可以解决的小伤,偏偏要用药,能恢复的这么好,还能疼成那样,那制药人也是不容易。
想着,云亦修又看着着背影出神,不知不觉,注意力就被妘墨右手上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像是玄铁做成的戒指,应该是储物戒,毕竟那两瓶药拿出来的时候,云亦修压根没看见妘墨动储物囊。
云亦修托着脸,眼中微沉:
什么时候有的呢?
那时候……不对,当年这时候,还没飞升,还没见到他,不过,上辈子见到他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这东西的啊?
难道是谁送的?
云亦修眼中的阴云又深了一层。
后来为何没有了呢?
云亦修没想明白,就被下面的吵嚷声打断。
看来是到了……
筑基方可御剑,这个等级的修士不算少,不过这只是个小秘境,都不屑来,就像季子归和妘墨,若是不接任务,也是绝不会来这样偏僻的秘境。
所以,在一堆翁央央的人群中,那离秘境最近的,那唯一御着剑的季子归,实在是好找。
妘墨御剑上前,如往常一般打了声招呼:“季道友。”
今日的季子归感觉有些不同,眼中带着醉酒后的恍惚,浑身都是酒气,待看到妘墨后,却忽然锐利了起来。
季子归拨弄着自己的酒葫芦剑穗,声音暗哑:“妘墨?于清霖的师弟?”
妘墨抬眼看了看这人,忽然觉得这人极为陌生,之前那一副玩笑和不靠谱的样子不在,反而有一种高位者的阵势。
而且……怎么又问一遍?
妘墨这样想,却是照常答:“是。”
季子归听后,露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还没开口,就听妘墨问
“这里只季道友一人?郑道友和殿下他们……”
妘墨语气平淡,举止却带着戒备,手上微动,又将云亦修掩在身后,打算一旦发现眼前的人不对,就立马出手。
季子归却是一笑,微抬下巴,示意妘墨看他们御剑的下方。
妘墨寻着看去,发现郑文敏正领着众人在底下。
云亦修冒出头来:“郑道友平日不是常与季道友一处吗?怎么也不御剑?”
季子归听后,眼中带着笑意,意味不明的开口:“没什么,他到底还小,有点怕我罢了。”
怕?妘墨冲季子归点点头,就带着云亦修落到郑文敏一行人身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也确实看到了郑文敏那一头的冷汗。
他有些疑惑:“郑道友,你这是……”
郑文敏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却恰巧对上了向这看着的季子归的眼睛,冷汗直冒,手上摇扇的频率也快了几分,却是不变那一张笑脸:“妘道友来了!”
可是来了!季子归那个没良心的,把人放出来也不跟他说一声,留他一个人应付这脑袋瓜不知道咋长的天才季子归,还有这身威压,这可让他怎么活?
郑文敏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后怕的想:这芯子一换,又不是谁都能一眼认出来,他这……他这不就来个回手掏,来一次兄弟间友谊的慰问,至于吗?
差点把他手给拆下来。
云亦修看他满头冷汗,忍俊不禁:“噗!郑道友,你这是……”
“快别提了!”郑文敏又狠狠的晃了晃扇子,忽然合起扇柄,指了指正巧没在看这边的季子归,“瞧见没?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吧!”
云亦修平时没注意,只好默不作声,看向妘墨,妘墨珉珉嘴,半响,冷声说:“有点。”
“啪!”
玉制的扇子柄被郑文敏一下打到自己手心上,语气急切:“是吧!妘道友,小云道友,我们这运气着实是不怎么好!我师兄他,这是犯病了!”
“这一犯病,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记忆可能还会有点出入,这病都几十年没犯了,唉!怎么正巧让我们赶上了?听我说啊,他这病一犯,就会……”
云亦修躲在妘墨身后,看着张牙舞爪描述的正起劲的郑文敏,到底是没有提醒他。
以金丹期的修为,听见他这话,简直就像是摇摇手指头一样简单。
不出云亦修所料,季子归确实是听见了郑文敏的话,但他没有动手,也没有不悦,只是抽了抽眼角,对‘季子归’说:【你平日,就是用我的身体与这种人在一起?】
在一起做今天早上那种事?还游戏?什么回手的,以为他信?
季子归想起早上,没来由感到一股恶寒。
还没等回话,季子归又说:【我认得他,郑家的小子,心里什么都装,花的很。】
啧……不干净了。
‘季子归’:【那你认错了,他可不是你口中的郑家小子。】
【哦?】季子归玩味一笑,【何意?】
‘季子归’:【是我那里的人。】
【……】季子归沉默半响,【你那里的人……都这样?】
‘季子归’:【你说早上?哦,他年纪小,和你玩呢。】
大人除了特别铁,还童心未泯的,基本就不会了。
【……】
‘季子归’:【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他真的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要非礼你,就是和你玩,别放心上啦】
虽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却是可以听得出是两个人,就像这一句,假季子归说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挑,微微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而真正的季子归……洒脱一词倒是合适,逍遥剑这一名号,没虚传。
可现在,季子归沉吟片刻,颇为悲痛的说:【子归啊,我不由的想问一句,你的清白……可还?】
他碰上个名字一样,模样也一样的小朋友,也是不容易,虽然来自异世吧,虽然两魂一体吧,但好歹没有歹心,怎么,怎么就……
‘季子归’沉默片刻,暴躁的声音就此传来:【清白!神特么清白!小爷我光学都上不完!你以为保送那么容易!小爷我晚上都学破了头了,哪里有空!啊!哪里有空!还清白?污蔑小爷!该是你还小爷清白才对!】
‘季子归’气闷闷的说:【不说了!我要睡了,对了,那个……我接了个任务啊,就保护一下太子,你别搞砸了啊!我告诉你,就算这是你的身体,现在也是你我共用,一个金丹期,连带人过个小秘境都不行,你不要脸,我怕还要呢。】
说完,也不等回应,那边就传来一阵稀稀疏疏,衣物摩挲的声音。
季子归默默关掉两人之间的联络。
妘墨将燕宁陌和燕宁笙兄妹从人群中拎出来,让他们站在太子身旁,离得大部队近一些,又把两人的佩剑归还。
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就静静的立在一旁。
倒是云亦修,十分显摆的在两人面前提着那一把地品的剑,尤其是燕宁笙这个器修,被他惹得眼红。
郑文敏还拿不住这位还魂了的天才师兄,也不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假的季子归已经为他说了好话,只想着之前自己老虎屁股拔毛的举动,冷汗冒个不停,偶尔打个寒颤,离得妘墨,也越发的近。
好歹是于青霖的师弟,就以那个怪物的名号,和之前那场比试,这真的季子归不会当着他的面打自家师弟……应该吧。
白承安看这秘境的大门迟迟不开,再看这嗡嗡嚷嚷的人群,心中也有些灼急,这安阳城此番来的,都是修士,虽然有些敬仰皇室,但大多数,甚至那些敬仰的,也不会在秘境的面前为皇室让路。
他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毕竟他的天资,其实不大好,比起他的二弟,其实也高不了多少,资质平庸,只是他的父皇看的太清,明尊卑,知嫡庶。
于母后是,于他亦是。
自小,各种名贵的物品便从不停歇的往宫里送,给他打下根基,立太子后,就往东宫送,一旦他修为卡住,就自会有丹药送来为他疏通。
父皇的资质不好,哪怕他还年轻,却也无心修习,只是依靠着权臣云王,这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修为上的烦恼,刚刚出炉的丹药从不服用,都给了自己。
而他所担心的,自己也明白的异常清楚,他只是怕,百余年后,自己,没有如云王一般知根知底的下臣。
所以……白承安缓缓抬起脑袋,努力的看着那湛蓝的天空,于他这等凡人看来,确实是平凡的天,但于一些修为稍高的修士,这就是一展上了枷锁的门,抑或是一团还不能进入的旋涡。
郑文敏心细,感觉也灵敏,他微微侧头,用手中的折扇挡住嘴,轻声道:“太子殿下务急,这里灵气太过低弱,秘境就像是被上了枷锁,需要有人先打开,我们静待即可。”
白承安掩下焦急的神色,语气平稳了许多:“那不知,还有多久。”
郑文敏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这样的秘境,只有金丹期才能打开,还得是稳扎稳打的金丹期,不能是丹药扶起来的那种虚的,这安阳城,现成的有两位,一位,是他今天早晨才刚得罪过的师兄。
那个他还拿不准性子,真正的季子归。
另一位,就是他十几天前在北域有过冲突,这几天关系还没多近乎的妘墨。
郑文敏拿着折扇敲了敲脑袋:季子归是指望不上了,打一开始,他就是来得最早的,一直到现在,这人就在上面飘着,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就是不出手。
想着,郑文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身前的妘墨。
他想的功夫其实也不过一刻,妘墨这下,就直接当是接白承安的话:
“现在即可。”
说罢,妘墨凌空御剑,浮到半空中,手上掐了一个破除的法术,碎雁未动,境门已破。
若论平时,该是有人带着头急吼吼的向前闯,趁着不注意,赶紧的先进去,嗡嗡央央的一大群先锋上来。
可这次,安静异常。
主要是这次来的,能御剑的筑基境都没几个,差的境界少,或许就上了,可比起金丹,这一群最高的也只有先天境的,还是不敢妄动,而筑基之上的,例如殷南风,本就不屑这样的小秘境,自不会在刚看中的美人面前,落个贪图小便宜的印象。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就是宗门,两人所配的,紫宸宫和大道门的腰牌,在这些散修的眼中,可是放大了无数倍……
郑文敏神色认真起来,看着季子归和妘墨,这两位御剑的人飞入秘境,人群一涌而上后,才带着白承安和于家子弟混入人群。
云亦修直接将那两兄妹的衣领拽着,拎着两人跟上郑文敏,佯装护在白承安的右侧,离得众人极近,以防走散。